她二叔除了吃喝玩乐还有什么正事,虞千洛好奇的问道:“是什么事呀?”
扶光耀简短得回答道:“一些小事。”
虞千洛见他不想回答的样子,兴致缺缺的道了一声:“哦。”
虞千洛无聊的用手指捏起一片秀发,放在了鼻子下面,撅起嘴巴夹住,看着扶光耀擦剑,两个人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
扶光耀开口轻轻的喊了她一声:“郡主。”
虞千洛歪着脑袋:“嗯?”
扶光耀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现在外头乱得很,你不要到处乱跑了。”启王用意不明,王魉阴狠跋扈,万越余孽虎视眈眈,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虞千洛出声道:“不是还有宿风那个跟屁虫么?”
扶光耀低着头,眼皮低垂着,虞千洛只能看到他白白的睫毛,他的声音有些小声,不过虞千洛听的异常清楚,他说:“我怕他保护不好你。”
虞千洛一瞬间呆愣,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也觉得他是个笨蛋吧。”
宿风一天到晚提着把大刀紧紧粘着她,每次都是跟在后面,面无表情的,别人看她的样子都以为她是来抢劫的,一回头瞪他,他就开始傻笑。
扶光耀听闻无奈的笑了笑,郡主真是可爱。
虞千洛笑着看着他,道:“那你跟王爷说吧,你们换班。”
扶光耀低垂着眼睛没说话,虞千洛以为他是因为惧日,赶紧道:“我记得小时候,你白天会带那个帽子,有长长的帽沿,你白天把他带上,那样太阳就晒不到你了。”
扶光耀捏紧了擦剑的布巾,蒙尘的记忆好像一下子清晰了起来。那个个子小小的,笑起来就像泡开的蜂蜜水,一头乌黑的秀发什么都不做就看的自己挪不开眼睛地小女孩更加清晰了,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可却怎么也冲不散他脑海里那张明媚的笑颜。
扶光耀能感觉到自己心脏狂跳,但是他没说话,随即用力的擦着剑刃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虞千洛抬起双手撑着下巴,思绪飘着,看向远处月光照射下波光粼粼的观赏池:“你吹的勋声可真好听啊,让我想到了我娘,每次听她的琴声我都感觉很开心,就像飘进我心里那么温暖。”
随即虞千洛转头,看向他表情欣喜不已,道:“你跟他换班,我喜欢跟你呆在一起!”
扶光耀擦剑的手一抖,品尝了鲜血的剑刃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轻轻颤动着。
虞千洛看着那剑刃上的血珠,赶紧道:“你没事吧。”
没等扶光耀回答,虞千洛直接在床上站起身来,脚踩窗台上,直接跳到了地面上,光着脚噗通噗通跑到他的身边。
虞千洛抓过他的手,道:“我看看。”修长的手指被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虞千洛看着不断涌出的血珠,轻轻的把那条口子捏在了一起,防止血珠像要不钱一般不断涌出,着急道:“这么晚了擦什么剑啊?血都冒出来了。乌漆麻黑的能看得清么?割手了吧。”
“我不疼。”
虞千洛冷哼一声,道:“知道你皮厚!”
扶光耀没有说话,眼睛不自觉瞟到地上,看着她白皙的小脚直接踩在了长廊的木地板上有些刺眼,看的他心乱如麻,眼睛不停颤动着。
两个人坐在静谧无声的长廊上,星辰对着他们闪烁其词,月光将他们拥抱覆盖。
虞千洛从衣襟处,扯出一条软若清风的丝帕,抓着他的手心,轻轻的擦拭着涌出的血珠,一边擦着一边不自觉的轻轻吹着气,每次撞到哪里的时候她都会这么轻轻的对着伤口吹气,好像就能止住疼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不过这个习惯已经根深蒂固埋在心里。
扶光耀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不断的往自己的手上吹气,痒的他的指尖都开始轻微震动。
“现在知道疼了吧?”虞千洛问道。
扶光耀无声的看着她。
看着轻风扬起她柳絮般的发丝,柔软的小脸颊一鼓一鼓的,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能看见她乌黑的长睫毛,真好看啊。
她是天上来的么?
不像自己,长得像一个怪物。
虞千洛用丝巾把他手指一圈一圈的缠上,扶光耀看着手,细长的手指上面的裹着圆鼓鼓的丝巾,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虞千洛见他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手,道:“你手都受伤了,今天不听了,我睡了。”白皙细腻的脚踏着木地板,又从窗户爬回去了。
扶光耀静静地坐在长廊上,没有虞千洛在旁边叽叽喳喳,世界安静的好像只剩他一个人了一般。
窗内的灯火熄灭了,他把丝帕解了下来,借着月光看着手上软若无物的轻丝上沾染了斑斑血迹,不过绣着的图案还算干净,印入视线的是一只银白色的蝴蝶停在了一朵黄橘色的鸢尾花上,仿佛在深情拥吻那朵艳丽的花,扶光耀抬起手,将鸢尾花小心翼翼地贴在了自己的嘴唇上,仿佛能感受到那花香盈鼻而绕。
她是郡主,他是奴才,她从天上来,他从地狱来,她灵魂干净,他半人半鬼,他想要理智又清醒,灵魂却疯狂而炙热。
心脏上常年长着一朵茎脉盘根错节的鸢尾花,用自己的灵魂血肉供养着它。
已经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