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笺霖走上前,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关培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乌簪没拿到,你有什么可说的?”
温笺霖冷笑一声,道:“无话可说。”
一上来就问责,看来他等这一天很久了,关培风分明是刻意刁难,根本与乌簪无关,只是找个由头罢了,就算乌簪拿回来,他还是会找别的理由,因为他知道自己完全不受他掌控,他就是想用他认为的方式“调教”自己罢了给自己的下马威,自己说什么都无用因为这一天早晚要来,还有什么好相与的。
关培风哈哈笑道:“高阳,你比你母亲有骨气,但我不喜欢你的骨气对着我!”
关培风用蔑视的眼神看他,傲慢无比,道:“既然你做错事了就要受到惩罚,跪下。”
压抑许久的怒火随即爆发,反正关培风不会放过他,还有什么好怕的!温笺霖盯着他,喊道:“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做梦!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关培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全是阴狠,幽幽道:“高阳,你太不听话了,你怎么教不乖呢?”
关培风以何定义为“乖”?如果是想要一个操线木偶,永远不能反抗,乖乖的帮着他为非作歹,伤天害理,简直是永远不敢苟同!他是邪恶的,他也永远不会站在他那边。
温笺霖指着他,怒喊道:“我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我永远不会听你的!永远不会!!”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随后相互对视着,眼睛里全是道不清道不明意味。
关培风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很快便被他压制下来,冷声道:“把他外衣扒了。”
叶文申看他的眼睛里净是嘲讽之色,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人直接上前抓温笺霖胳膊,上前开始撕扯他的衣服,温笺霖顿时有些惊慌,挥手不断挣扎,大喊道:“别他妈碰我,滚开!滚!!!”
听着拼命叫喊和衣服撕扯的声音,长孙千里赶紧走上前,道:“宗正,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拿回乌簪。”
关培风没有看他,而是饶有趣味的盯着台下的温笺霖,温笺霖外衣已经被扒了,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两只铁抓一样的手牢牢按着跪在地上的温笺霖。
他全身颤抖怒火攻心,嘴里不断喊着:“关培风,你以为你披张人皮就是个人了!?你就是个畜生!你猪狗不如!!你不得好死!!你想要复兴万越,你做梦!你痴心妄想!永远不可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个什么烂嘴脸,卑劣奴颜!你是九五至尊样嘛!?”
关培风从他这里什么也得不到,唯一能从他这里得到的只有咒骂,因为用力,脖子上泛起了青筋,脸颊怒色绯红,嘴里不断骂着,发泄着,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狠话、脏话、恶毒难听的话全部用在他身上。
长孙千里听了皱了皱眉,温笺霖这样无疑是在刺激关培风。
人群也顿时议论纷纷,有些骚动,互相交头接耳。
“什么复兴万越?什么意思?”
“是真的么?”
“不知道啊。”
“怪不得一直有风声。”
“上次朝廷的人找上门,原来是真的?”
台下的骚乱丝毫没有影响他,关培风脸上笑着,看着温笺霖的眼神确是阴狠毒辣,道:“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鞭子硬,等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乖乖求饶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温笺霖被死死摁在地上,怎么也挣脱不开,抬眼看向高出的关培风,恨恨的喊道:“你这个恶毒的畜牲,我等你死无全尸,我等你身首异处!你该死!你该死!!”
叶文申缓缓走上前,手里拿了一条马皮编织的粗鞭子,通身乌黑,鞭子缝隙里刺出密密麻麻的铁荆棘,这鞭子不是抽出印子抽出血,一鞭子下去它能把皮肉一起带下来,可谓是无比恶毒,丧心病狂,按着温笺霖的两只手顿时松开。
叶文申满脸阴狠,一鞭子猛然挥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温笺霖半爬起的身子立刻被抽的趴在地上,白色的里衣瞬间被撕扯开,猩红的血不断溢出浸湿里衣,殷红刺眼的映照在每个人眼里,温笺霖趴在地上颤抖着连拳头都捏不紧,背上肌肤的撕裂感疼的他脑仁抽筋,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是抽筋剥皮,粉身碎骨了。
长孙千里听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道:“宗正,你别打了!乌簪的事与他无关!”
关培风在台上蹲了下来,饶有趣味的看着温笺霖,道:“知道错了?”
温笺霖颤抖着爬起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神仇视愤恨,道:“愚昧的东西,错的是你!”
温笺霖艰难的喘着气,因为疼痛胸膛不断起伏着,脸颊上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珠,眼睛紧紧盯着关培风,关培风叫来了所有人早就准备好了刑具等着他,为了打击他折辱他,为了打碎他所有自尊心,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俯首称臣,但是关培风错了,他永远不屈服,永远不会屈服关培风,就算死他也不低头!永远不低头!
他就是要证明莲花台上那人是错的!他就是错的!温笺霖的声音因为剧痛有些颤抖,但是语气却无比坚定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你那狗屁不通的调教,无比低劣的手段,令人作呕的狼子野心有什么资格拿出来叫嚣!”
叶文申抬起一鞭子把他抽回地上,温笺霖咬着发白的嘴唇,全身颤抖,喉咙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告诉他自己错了,但是灵魂告诉他自己没错,他忍声道:“我没错,我没错,死都没错,就是没错!”连牙关都在打颤。
叶文申高扬起鞭子,落在了他身上,他说一句就抽一鞭子,抽的他爬不起身,抽的他再也说不出任何咒骂的话,背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皮肉外翻,背上的红衣碎成一丝丝,鞭子完全被血浸湿,鲜血“啪嗒啪嗒”的甩在地上,莲花石台下,温笺霖爬着血泊里,一动不动只能听见细微的呻吟声。
长孙千里闻着直冲天际的血腥味,猛然上前抓住叶文申高扬起鞭子的手,夺过鞭子后一掌把他拍飞了出去,叶文申倒在后方盟员的身上,回过神后爆喝道:“臭瞎子,你找死!?”
关培风喘了一口气,看着他道:“千里,你也要学他?”
长孙千里胸口起伏着,把鞭子一把抛在地上,大声道:“别再打了!你要打死他么!?你觉得他受的了这种鞭子么!?乌簪我一定会拿回来!别再打了!”
关培风看着长孙千里的眼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片刻,只听他慢悠悠道:“既然这样,我今天就先放过他,但你要清楚,什么事你该做,什么事你不该做。”
关培风拍了拍手,走下了莲花石台,用睥睨一切地眼神看了一眼地上的温笺霖和长孙千里,抬腿便走了,叶文申路过他们的时候“啐”了一声,一同离开。
长孙千里蹲下,摸着身侧的温笺霖喊了两声,趴在地上的人毫无动静,已经昏死过去。
长孙千里摸索着把人拉到自己背上,背到了房间,长孙千里把他血呼啦渣又破破烂烂的里衣扯了下来,长孙千里摸着趴在床上的温笺霖探了探脉搏,关知走了进来,看着温笺霖趴在床上,那背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挪开了眼睛,他觉得刺眼难看,不敢再看。
“药。”
关知从胸口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到了床边小茶桌上,在他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长孙千里叫住了他,道:“等等,我看不见。”
温笺霖的脉搏很虚弱,必须要有人无时无刻照看,看得见的人照看。
关知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不受控制的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等长孙千里出去找大夫的时候,关知接了清水,用布巾轻轻地擦着伤口边流出的血水,看着那狰狞的皮肉外翻的伤口,他全是血的手都有些颤抖,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那血怎么都擦不干净。
他不理解温笺霖,说句软话有那么难么?说句错了有那么难么?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么?只要有一丝求饶的姿态也不会被打成这样。他从来都不知道风骨是什么东西,只要能活着,他可以向任何人摇尾乞怜。
关知打开药瓶,把药倒在了温笺霖伤口上,他用过这药效果好但是用着非常痛,每次都是龇牙咧嘴的,而趴在床上的温笺霖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眼睛紧紧闭着。
关知给他披上了干净的里衣,用干净的布巾擦了擦温笺霖脸上的汗珠和溅到的血,他整张脸毫无血色,温润粉嫩的嘴唇也开始发白,已经说不出让自己“滚远点”的话了。他想不通,长得一副乖巧温软的样子,骨头和脾气怎么又硬又倔。
关知在床边的四方凳上坐了下来,看着趴在床上的人,自言自语道:“温笺霖你不能死,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关知呆坐了许久,看着他脖子上的红绳,轻轻拿了出来,是一枚刻着经文的铜钱,为什么放在心口,是那个人送给温笺霖的么?关知把它摘了下来。
温笺霖趴了一天一夜才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在坐旁边的长孙千里,长孙千里赶紧起身凑近道:“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温笺霖哼笑一声,虚弱道:“感觉......被雷劈了。”
长孙千里皱了皱眉,道:“你还开玩笑。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么?”
温笺霖短暂的晃了一下神,差点死了,差点不能回家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对不起温子鹤,也对不起那枚铜钱扣,温笺霖摸了摸胸口,空无一物的触感让他顿时心都凉了,惊慌道:“我……铜钱呢?我铜钱呢?”
长孙千里赶紧道:“什么铜钱?你别动,你别动。”长孙千里按住了温笺霖的手,道:“我给你找。”长孙千里胡乱的在床上摸着。
关知起身走到温笺霖视线里,拿起了小茶桌的铜钱,温笺霖看见他手上拿着的物件,赶紧道:“给我。”
艰难的抬起手便抢了过去,眼睛紧紧的盯着,随即牢牢抓在手心里,像是怕再丢了。
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找铜钱,也不喊饿,也不喊疼,他的眼里只有那枚铜钱,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关心,关知看着他,一个破铜钱视如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