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
一个遭头乌脸的乞丐,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穿着一身脏兮兮道袍,长街上密集地人群瞧见他近身,都慌忙的躲到一边,纷纷为他开道。
白泽挠了挠有些痒的脑袋,走到长街边上的一棵大树旁,猛地蹦起,伸手抓了高树上的几片绿叶,一路走,一路算。
这一卦指向依然是分外明确,白泽快速的穿过长街,走过一片哗然宽阔广场后,映入眼前的宽广无边的皇城,城墙中间的大门犹如巨兽盘踞,巍峨耸立在汉白玉铺满的大道尽头。
那朱色大门足有数十丈高,厚实而沉重,镶嵌着金色的巨大铜钉,整齐排列着,宛如璀璨的星辰,辉煌贵气。
大门之上,高悬着一块巍然的牌匾,整个牌匾用金丝楠木制成,四周镶嵌雕刻出纹路的黄金,在日光的照耀下,金光夺目,宛如流淌着金水,中间金色的“万越宫”三个大字,更是流淌着无尽的尊贵和威严。
门口数十个守门的士兵,城墙周围也是一队队巡逻的护卫军,白泽在城墙边走了好一会儿,这皇宫大的走不到头,白泽看着护卫军远去,三两步爬上了几十丈高的城墙。
温笺霖此刻威坐在御书房的高位椅之上,他一袭皇袍加身。
龙袍整体为黑色,玄色的锦缎如流淌着黑水,质地奢华的仿佛每一寸都述说着尊贵和权威。皇袍之上,金丝绣成的九条金龙栩栩如生、张牙舞爪,龙鳞闪烁着光芒,震慑人心。
金丝龙须灵动飘逸仿若在风中轻舞,龙目怒睁透露着无尽的威严,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织锦缎的束缚,携雷带电冲上云霄。
领口处精致的云纹刺绣,像是缭绕在天子身边的祥瑞之气,那玄色的龙袍衬的温笺霖脸庞,就像精心雕琢的美玉,白皙而透着皇家的尊贵。
温笺霖深邃幽黑的眼珠,平静的仿佛古井无波,又让人感觉深不见底。关培风隔着书桌,站在他面前,两人面面相觑。温笺霖直直的与他对视,没有丝毫的怯懦、闪躲,俩人平静的表面之下,是暗潮涌动的巨浪。
关培风打破僵局,率先开口,“高阳,登基大典在即,你这几天听话点,不要在为所欲为了。你就不能理解理解我的苦心,我怎么也算你的外祖父,我做这么多为了什么?”
温笺霖冷笑一声,眼眸里像是被霜雪覆盖,没有一丝温度,“现在来跟我讲情分?你连我母亲都不放在心上,你跟我讲什么亲情?你做那么多也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不要说的大义凛然,好像都为了我。我难道想当这个皇帝吗?”
“你这个该死的东西!”关培风被他气的头脑发胀,怒喝道:“那你想干什么!?在温家的庇护下草草过完一生?当一个籍籍无名的废物!?”
“是你太过执着。”温笺霖的神情毫无波动,平静地说,“世间何人终得鹿?何以得鹿?何为得鹿?岁月蹉跎,终其一生,为何不能像平常百姓那样烟雨任平生?”
关培风听了瞬间睁大了眼睛,曾几何时,关青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几天后她就大着肚子跑了!关培风霎时怒不可遏地喊道:“你疯了你!你怎么半点都没有继承到你父王的基因?就像你那个死鬼老娘!你就是一滩烂泥,万越王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你看看司瑱!谋权篡位,害死自己的皇兄都要当这个皇帝,你父王也是被他杀了的啊!你有没有脑子!?”
温笺霖淡淡地扫视着关培风,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是一种极致的冷漠,“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高阳笺霖!!”关培风猛地走上前,“砰”地一声,大拍书桌,“你要不是万越王的后裔,我给你杀了!!”
桌面之上所有的东西剧烈震动着,长桌仿佛要被他一掌拍碎。
“哈哈哈哈哈!”温笺霖霎时张狂大笑,笑得狠厉、疯狂,笑得要刺破关培风的耳膜。
情绪转变如此之快,关培风的眼眸底下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你是不是疯了?有什么好笑的?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温笺霖手指着关培风,刺耳地笑声在宽旷的御书房里不停回响,愈加地冲击耳膜,好似笑的不止有温笺霖一人,有数十个人在此狠笑。
温笺霖精致的五官都有些变了形,此刻竟有些诡异而狰狞,“太好笑了,我成皇帝了!还不好笑么?哈哈哈哈,那我此刻是不是应该叫你关卿啊?关卿,只有一条胳膊了,你还是省着点用吧,哈哈哈哈哈哈!千里还是差点意思了,他做的不到位啊!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关培风感觉自己差一点就心梗了,只有高阳笺霖能让他这么生气,宽广无边的御书房,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气得呼哧呼哧喘气,一个人疯狂的张嘴大笑。
“你……你……”关培风气得脸颊狰狞,不停地顺着气,平静下来之后,说道:“我已经给你安排的人学习皇家礼仪、治国之术,你怎么没有学到半分?你还不赶紧把自称给改了!登基大典之前你不要给我闹出幺蛾子!”
“哦?”温笺霖轻轻挑起眉梢,眼神中透露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和戏谑,“改什么啊?寡人?孤?还是朕啊?哈哈哈哈!”
这些东西早就有大夫跟高阳笺霖讲过,万越王昔日的自称为寡人,高阳笺霖就是想跟他对着干。关培风猛地抓紧他胸口的衣襟,眼睛里的狠厉汹涌而出,“你给我正常一点!不要是再疯疯癫癫的!”
温笺霖嘴角露出一抹诡异地笑,目光犹如锐利地刀锋,不屑一顾又荒唐的意味在他眼眸中肆意蔓延,“是我没有学习好皇家礼仪,还是你?我现在……不对,寡人,寡人现在可是一国之君,你就这么抓寡人衣领子的?”
关培风气的把牙齿咬的咯吱响,猛地放开了手。
温笺霖拍了拍胸口被关培风拧成一团的衣襟,嘴角上扬,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充满了轻蔑之色,“关卿,你也太不争气了,三言两语就失了礼数,往后能成什么气候?还如何能帮助寡人治理朝纲、好好守护这万里江山呢?”
关培风板着脸,瞪着温笺霖默不作声,眼睛里的怒火掩藏不住。他越生气,高阳笺霖就越高兴得意。
御书房大门被哗啦一下推开。
温笺霖抬眼望去,故作姿态的神色恍然不见,猛地站起身,“老头!”
白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浑身脏兮兮的,就像蓬头垢面的乞丐,白泽手指伸进袖口,挠了挠胳膊,说道:“幺儿!老子担心死喽,你没得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