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千里紧闭的眼睫有些颤抖,脊背又弯了几分,双臂紧紧的贴在胸口。不是悲伤与痛苦,是害怕,极度的惶恐,就像与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要被巨浪吞没。
他想要抓住点什么,却不敢走出那一步,害怕未知;也害怕走向前,得到的是虚空。
害怕的心脏细细密密地疼,脑海里不停浮现一段话,“千里,当我不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一定是不管不问、不理不睬,但是司决明永远不会那样对待长孙千里。所以,我永远爱你。”
在心里不停念叨,“当我不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一定是不管不问、不理不睬。”念叨的眼眶通红,湿润眼角。
长孙千里不可避免的想到,司决明平日里对自己太好了,只要有一点变化,都能被自己敏感的捕捉到,一点点的变化,就能让他伤筋动骨、创巨如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司决明背对着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长孙千里的不安而变得有些凝重。
司决明再也忍受不了,转过身,看着长孙千里缩成一团背影,不再犹豫,直接把他拽进了怀里,司决明咬着牙说,“长孙千里,我恨死你了。”
长孙千里被司决明拉到怀里的时,那一瞬间肩膀僵硬,听到他这哀怨又带着尾音的责怪,又缓缓软了下来,手指不停地颤抖,“我……啊!”
司决明扯开长孙千里衣襟的领口,照着他肩膀狠狠地咬着不松口。长孙千里全然未有准备,未尽的言语也被碾碎,那一瞬间疼的全身僵硬,浑身发抖。
牙齿咬破皮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长孙千里紧紧的闭着眼眸,这一口太狠了,仿佛要把他咬死才罢休,就像野兽捕捉到了猎物,森寒的利齿咬穿脖颈,只等猎物气绝了才会松口。长孙千里紧紧的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浑身紧绷着不停颤抖。
等司决明发泄完,松了口后,长孙千里僵硬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疼的微微张着嘴,不停喘息。
滚烫的液体顺着锁骨滑落,司决明一下一下舔舐着那伤口,鼻腔里环绕着浓郁的血腥味,腥甜的铁锈味也在舌尖肆虐。
司决明沾满鲜血的嘴唇有些微微颤抖,他缓缓停下了动作,脑袋捂在长孙千里的后颈。
长孙千里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缓缓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了那刺痛又发麻的咬痕。深入骨髓的痛和爱,都让人欲罢不能又摧肝裂胆,司决明的痛恨和缠绵都在这一口里。
长孙千里觉得搂着自己的胳膊越收越紧,勒的肺部发胀,仿佛想要将自己勒死,将骨头碾碎,“司决明,我有点喘不过气了。”
闷沉的声音从后颈处传来,“闭嘴。”
长孙千里停顿了一会儿,转过身,钻到司决明的怀里,脑袋捂在他胸口,哀求又小声地问道:“……可不可以……说爱我?我求求你了……我想听……可不可以……”
司决明没吭声,长孙千里就一直求他,声音开始哽咽发颤。
他也很受伤、很痛苦,长孙千里不开心想要到他这里寻求安慰,那他呢?司决明感受着自己怀里的人全身发抖,紧紧搂着自己的腰,滚烫的液体沾湿自己胸前衣襟。
司决明的手掌轻缓地顺了顺长孙千里的脊背。
长孙千里害怕的快要崩溃,他害怕他终于鼓足勇气的时候,得到的是一片虚空,司决明越不说,他就越执着,还有极度恐惧在他心头环绕。
长孙千里抬手搂着司决明的脖子,话语被涕泣搅得断断续续,“我求你了……司决明,你说啊……我求你了,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就算是骗我的也可以,我求求你了……司决明。”
司决明心头发颤,凌迟处死也不为过,他不只在折磨长孙千里,也在折磨自己,他对长孙千里永远也狠不下心,永远都输得彻底。
司决明紧紧抱着长孙千里,手掌轻拂着长孙千里的后脑勺,闭上眼眸,把心底的歇斯底里说了出来,“我爱你,我爱你,长孙千里,我爱你。”
听到司决明说爱他,长孙千里嘴巴才安静下来,可涕泣还在继续,他紧紧抱着司决明。
司决明手指扶着长孙千里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但是,长孙千里,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疼?有多害怕?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那声音和话语都犹如重锤,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敲打人的神经,每一句都在重击听者的心脏。
长孙千里全身颤抖,哽咽不绝,他迅速抬手捂着司决明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司决明紧紧捏着长孙千里的手腕,用力扯下,盯着长孙千里的眼睛,司决明下颚轮廓绷的清晰,咬着字,咬着句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长孙千里的手腕仿佛要被捏断了一般,连手背上的青筋也开始爆起,司决明的质问好似把他架在火上烤,长孙千里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我不起故意的……”
“你把我的心摘扯出来,反复鞭挞。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不舍么?你对我真的就那么狠心吗!?”司决明的声音犹如利剑,话出口先扎自己,再刺向别人,毫不留情,鲜血淋漓。
“……我不是故意的。”长孙千里开始不停挣扎,伸手再次去捂司决明的嘴。长孙千里不敢承认自己有多么残酷,他这么做,伤害的只能是最爱自己的人,长孙千里恐慌而淆乱,“不要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不要说了……!”
司决明紧紧抓住长孙千里的手,不管长孙千里的眼泪和痛苦,因为司决明心里的痛恨,时刻都难以泯灭和消散,他脱口而出,“你不是故意的?你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扔了过来,你就要去死。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感受?你的命是我给你求来的!你他妈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有没有问过我!?你就这么对我?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你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长孙千里拼尽全力挣开司决明的手,抬手紧紧搂着司决明的肩颈,脑袋捂在他的肩膀上,情绪愈加崩溃,哭喊着,“你不要说了,我不敢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长孙千里,你给我听清楚。”司决明的声音有些冷漠,“你的命是我的,是死是活,由我说了算。”
怀里的人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就只会哭。司决明用力地抓着长孙千里下颚,猛地抬起他的脸颊,“你听清楚没有?”
语气又冷又硬,像凛冬里的霜寒洒在身上,动作强势,丝毫没有疼惜。
长孙千里咬了咬嘴唇,在他手心里点头,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就像幼兽濒死前的呻吟,“…嗯。”
司决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长孙千里又立马钻进司决明的怀里,仿佛那里是他的栖身地、庇护所,在那里才会有安全感,才不会被屋外意兴阑珊的暴雨所打湿。
怀里的涕泣声沉闷、压抑,长孙千里全身颤抖,像一只扔在山野里无人问津的幼兽,悲悯地哀涕着。凛冽的山风毫不留情地吹刮在,那抵御不了多少风寒的皮毛上,又冷又孤寂。
司决明疼的心头泣血,手掌不停地顺长孙千里的脊背,一下一下地安抚他。不知过了多久,长孙千里才渐渐平静下来。
对于他,司决明从不吝啬自己的爱和耐心,只要长孙千里能好好陪在他的身边。
司决明紧紧地抱着长孙千里,感受怀里的人给他带来的温度,贪婪吸着长孙千里身上的气味,他觉得长孙千里身上的味道有安神的作用,能让心底宁静下来。
长孙千里身上的味道如沐春风,清新淡雅,类似于清晨和雨后的清透,无时无刻不给人舒适和愉悦。
只是司决明闻着,觉得长孙千里身上味道越来越浓郁,清风般的味道如今开始透露出古沉木的浓香,与以往都不一样。在长孙千里身上,司决明从来没有闻过这样浓郁的味道。
这味道对别人来说算不上浓烈,但是对长孙千里来说,这味道已经不寻常了,因为他身上的味道一直以来都非常清淡。司决明顿了一会儿,“千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长孙千里脑袋抵在他脖颈,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嗯。”
司决明指尖拨开长孙千里脸颊上被眼泪浸透了发丝,拇指按了按他眼尾的湿润,“答应我,不管我做错什么,都不要用死亡威胁我,不要扔下我。”司决明的目光在他脸颊上流转,多情的眼眸,此刻无奈又哀求。
长孙千里点了点头,“嗯。”
司决明微微低头,吻了吻长孙千里的嘴角,“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这句话高傲又自信的同时还带着强烈的控制欲,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奈的蛊惑,急于表达自己无条件和有能力的给予,超越自我利益的无条件奉献,只希望对方有那么一点心动。
凌驾之上又屈居之下,让人欲罢不能。
“我想要你的爱。”长孙千里毫不犹豫,把内心深处的声音说了出来,只有司决明能让他剧烈的心动。长孙千里的手掌滑向司决明后颈,“很多很多的爱。”
长孙千里的鼻尖贴着司决明的脖颈,嘴唇缓缓吻上,唇齿舔咬着那脆弱又敏感的地方,下一次的吮吸永远比上一次用力,白皙的脖颈不一会儿就布满了殷红的印记,泛着水光。舌尖缓缓滑向司决明的喉结,一下一下地啃咬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麻意从那一处迅速蔓延至全身。长孙千里的脑袋抵着司决明的下颚,迫使司决明不得不微微仰着脑袋。司决明的喉结滚动着,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带着颤音,“……毫无保留。”
我会毫无保留地去爱你。
长孙千里缠了司决明好一会儿,好像要把心底里的不安全都发泄在他身上。
司决明看着身上青一块儿、红一块儿的,觉得长孙千里此刻就像一只发了疯的小狼崽子,未成熟的软抓和幼齿不停往自己身上招呼,等那抓子开始扯自己裤子的时候,司决明赶忙抬手按住了,“千里……千里,你……我们睡觉吧。”
“我不要。”长孙千里一把挥开了司决明的手。
四目相对时,司决明坐起身,扶着长孙千里的肩膀,把他按到了床榻上,“你今天太累了,我不想再折腾你了,我哄你睡,好么?”
长孙千里拧着眉说,“不好。”
“……”司决明顿了一下,看着长孙千里红肿的眼睛,连黑眼圈也冒出来了,神情流露出的全是酒后的疲态。司决明抬手蹭了蹭长孙千里的脸颊,“你已经很累了,不要折腾了,我哄你睡。况且你也不是真的想做,我抱着你睡,听话。”
“我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