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不过一秒,她就抬眼看见了坐在侧位的那名乱发男子。
她狠狠的瞪着他。
可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玉娇,过来,见过你轩哥哥。”
齐玉娇收了收腰间小刀,款款走到齐鹤轩的跟前,微微行了一礼:“轩哥哥。”
齐鹤轩双眉微挑:刚才可不是这副模样。
“你这腰上别的什么呀?”
又是一记杏眼圆瞪,齐鹤轩微压嘴角,从靴内抽出一把十寸弯刀,牛皮手柄,刃□□致。
“给!送你!”
齐玉娇扫了一眼齐国淮,咬着唇冲上前将弯刀夺了过来,细细把看:“这是什么刀?怎么是弯的?”
“这是西域弯刀,你用用就知道它的好了。”
齐玉娇又瞄了一眼父亲,似乎并未阻止。可她看着齐鹤轩,一头乱糟糟的草发,面皮黝黑,眉眼狡黠,宽唇都裂出了一层白皮,唯独那鼻梁倒是立整。
“我不要!”说着齐玉娇将那弯刀直接扔到了地上,“一点用处没有!”
“玉娇!”齐国淮双眉皱起,眼神凌厉,齐玉娇赶忙又拾起,双手递回给齐鹤轩,“谢谢轩哥哥,玉娇不用。”
“你就拿着吧,难得鹤轩第一次见面送你礼物。”
齐国淮脸色缓了回来,他看着他这个唯一的女儿,离家十八载,真是亏欠她太多了,也亏欠赛飞太多了。
楚赛飞才三十多岁,却为他守了十八年的活寡,家中只一独女,人丁稀少。而今,他还带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义子。
这叫齐国淮更加的内疚了。
他无法解释齐鹤轩的来历,只道是赴疆途中捡的孤儿。
“玉娇,听你爹爹的。”
楚赛飞温柔的看了一眼齐国淮,这十八年的相思,尽在此刻化做绵柔与满足,他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齐玉娇迎上齐鹤轩那双闪亮的眼,故作不情愿的又接了回来。
“我给你戴上吧。妹妹。”
齐鹤轩小声喊了一句“妹妹”,却遭来齐玉娇的又一双白眼,“我自己戴。”
齐玉娇解开腰中短刀,将弯刀挂了上去,随手将自己的短刀扔给齐鹤轩,“给你了!”
齐鹤轩一把抓住,咧着嘴看着他这个在父亲面前故作乖巧,在外却拿鞭子抽他的妹妹,将刀在手中飞转两圈,一瞬放入了他的长靴。
“谢谢妹妹!”这次他的声音大些,语气中很是兴奋。
齐国淮欣慰的捋着胡须,看着座下二人,年纪相当,鹤轩长玉娇几月,都正是叛逆任性的年纪,这样打打闹闹,倒也无妨。
齐玉娇摸着腰间的弯刀,看着座上的父亲,似乎很严厉,但对这个齐鹤轩又是很好。他养了他十八年,却从未想过远在京都的自己,是多么的,也需要一位父亲。
“爹爹,明日可否带玉娇去骑马?”她抿着嘴挂着乖巧的笑意,期盼的望向父亲。
齐国淮意外的望向夫人:“赛飞,咱家玉娇对骑马感兴趣?”
“是,老爷,玉娇打小性子野,身边也没个......哥哥带着,所以常跟着勇柏侯府的梁值世子在一起玩耍,没少去那军中骑马。”
“梁值?就是那个喜欢满地打滚、不脱裤子直接就尿的梁值?”
齐国淮印象中的梁值,还是他两周岁时的模样。
楚赛飞掩帕而笑:“对,就是那小子。他呀,对咱家玉娇可上心了,简直就是带着她飞天遁地的玩,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吧。挺好,这样,我也省心了不少。”
“这时间过的可真快呀。”齐国淮扶着胡须,认真的看着似是乖巧的齐玉娇,万未想到,她喜欢的竟都是些男孩子鼓捣的东西,又是骑马,又是刀子。
“鹤轩,要不明日你带玉娇去骑马吧。”
齐国淮望向齐鹤轩,又道:“你也收拾收拾,把头发束一束,如今不比在新都了,不可再肆意妄为,往后还是要多学着点京都的规矩,免的失了礼。”
“是,义父。”
“不,爹爹!我不要他带我骑马,我还用他?我自己会骑!”
齐玉娇哪里是缺人带她骑马,要说骑马,那梁值还不是可以随叫随到。她不过是想和爹爹能多些呆在一起,她缺这份父爱,缺了十八年了。
楚赛飞懂,她怜爱的望着齐玉娇,可她也未敢多说什么。如今夫君归来,家中掌事,自然也是要交给自己夫君的。她也愿意这样做。这样做,就好像,她终于有了依靠了。
可齐鹤轩有些急了,他终于有妹妹了,他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妹妹。他要宠着他的妹妹,叫任何人都不得欺负她,哪怕是天上的月亮,他都愿意去摘给她。
“玉娇妹妹,我教你骑的马术,你一准没见过,我可是西域长大的,也可以说是马背上长大的,别说骑马了,就算是在马背上睡觉都不在话下。”
齐玉娇翻了翻眼皮子,撇着嘴望向屋梁,嘴里嘟囔道:“你这么厉害,你在西域过得了,还回来干嘛呀。”
这种人,养大便好,为何还要带回来。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自己不能活。
齐玉娇,满心满眼的厌恶他。
就是眼前这个不修边幅之人,占据了她的父爱十八年,如今回来,还想要霸占她做妹妹,阿呸!她才不想要这个哥哥!
齐鹤轩一瞬涨红了脸,妹妹果真不喜欢他,他又望向母亲楚赛飞,在她脸上,他也看不到喜欢或是不喜欢。
似乎,他终究只是个外人。他回来了,也不过就是,跟着一起回来的人罢了。
“玉娇,不得无礼!”
齐国淮似是被齐玉娇的这句话惊吓到了,连忙喝止。他的表情很微妙,似乎这个齐鹤轩,对他来说,比齐玉娇还要重要。
齐鹤轩舔了舔唇,舌头抵在牙齿上,内心很是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