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赌坊的后堂,齐鹤轩从怀里掏出一把骰子,扔在了桌上。
“我说什么来着?你这还在出老千呐?”
梁值望着那堆筛子,起码得有十来个,“你这是从哪弄的?不是我们赌坊的吧?”
“怎么不是?”齐鹤轩将腿翘起,“梁兄莫慌,我不过是给你露两手,省的你下次还给我玩这出。”
“你可拉倒吧。你后边来,我哪回不是给你送银子。还诓你呢,我供着你还差不多。”
齐鹤轩得意的笑着,伸手摸了摸怀里。
“哪来的?”梁值狐疑的追问,“你怎么搞来的?”
齐鹤轩又换了条腿搭起:“秘密。”
从赌坊出来,齐玉娇就追着齐鹤轩问:“是你那大手老鼠偷的吧?”
“什么大手老鼠,”齐鹤轩又摸了摸胸口内,“它有名字的。”
“给我!给我!”齐玉娇喊:“我要这大鼠。”
“晚啦!”齐鹤轩手还在怀内,“我早说过啦,他认主人的,谁第一个摘开它的红眼布,它就认谁做主人。怪谁呢?谁当初嫌它丑来着。”
“那我告诉梁值去。”
“我说玉娇妹妹,”齐鹤轩道:“你怎么这样啊!”
“我哪样了?得不到的东西,那不就毁掉呗。”
“那你试试把徐大人毁掉呗。”
“你......”
齐玉娇看着这个冤家,从上到下的打量着,眼神扫的齐鹤轩心里发毛。
“怎么?要吃了我啊?”
“对!吃了你!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要不是你诓我,说带我去徐大人府上吃茶,怎么会搞成这样!我恨你!”
“不是吧!”齐鹤轩一脸冤,“我好心带你去见徐大人,徐大人做恶心事,这你也要赖到我头上啊!真不知好歹。”
“你才不知好歹,我父亲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报答我,连个大鼠都不给我。”
“这么聊是吧?”
果然是女人,齐鹤轩当真聊不过,你跟她说徐大人恶心人,她就跟你说你不给她大鼠。这怎么聊?
“裘你穿了没?簪子你戴了没?你怎么能说我不知好歹呢?我太知道好歹了,我对你好得不得了你知道不?”
齐鹤轩一屁股坐在了路边,道:
“把刚才赢的银子咱俩分了吧,往后我也不跟着你搅浑水了,你爱嫁谁嫁谁去,除了梁值那个傻子,我看你也没人可嫁了。”
“谁说我要嫁梁值了。”齐玉娇喊道:“我这辈子不嫁人了!”
齐鹤轩气的又站了起来,个头高出去齐玉娇不少,自己往常竟然没太在意过,今日一看,这小妮子,小小一个人儿,气性还挺大。
“你不嫁就不嫁,在家蹲着当老姑婆也好。你不是说我占了义父嘛,等以后我成家了,你就可以守着义父一辈子了,没人再惹你烦。”
“别以后!”齐玉娇鼻子被寒风吹的通红,“你现在就成家去!娶个媳妇抱着媳妇暖和,整日抱着我爹做甚?”
话越说越难听,齐鹤轩低头看着这个倔强小妹,心里难受的很,却不敢再用话语来刺激她了。
他想到了梁值说的,她可怜,她也想要人疼。
“那什么,”齐鹤轩转过头去,“我不跟你吵了,今日算我不对,我不该帮你把徐大人美好的面纱给揭了,行了吧?是我不对。”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我不对!我不对还不行嘛!”
枣红绢丝小袄在日光下闪的齐鹤轩的眼睛疼,还有那点翠海棠花一闪一闪的亮晶晶,乌黑浓发下面,是她无处可撒气的妹妹。
“要不这样,这银子都给你了。我不要了,算我跟你赔罪。”
“那大鼠呢?”
“大鼠?”
又关大鼠什么事?齐鹤轩挠挠头,“我的姑奶奶,大鼠没法再认你了,不是我不给你。不过,往后你要它做啥,我就叫它替你做啥,可好?”
齐玉娇抽了抽鼻子,终于从怀里掏出棉帕子,对着鼻子用力的擤了一把。
“行,以后它就是我的宠,你就是替我养宠的。”
“得,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齐玉娇一个眼神瞪过来,齐鹤轩忙道:“我是你的仆人总行了吧。”
齐玉娇终于缓了脸,道:“那你把大鼠掏出来给我瞧瞧。”
“别大鼠大鼠的了,”齐鹤轩开始往怀里掏笼子,“它有名字的,它的名字叫‘娟子’。”
“母的啊?这名字真俗气。”
齐鹤轩端着笼子,齐玉娇一下一下的摸着它的小灰毛。
“真可爱。”
“呵。”齐鹤轩刚刚稍缓,又被她给逗笑了,“之前还说它丑呢。”
终于将齐玉娇哄好,齐鹤轩深深吸了一口气,冷气穿过喉咙满满冲进他的肺,终于透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