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的是，”鹰眼一边拉开破旧的公寓门，一边说，“通过残留能量追踪来自50世纪的先进九头蛇，这事儿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但如果你掌握诀窍的话，也不全是痴人说梦。”

娜塔莎用俄语嘟哝了一句什么，率先走了进去。

克林特挑着灰白的眉毛看着史蒂夫，朝门后的客厅挥挥手，“来吧，还是说你在等我帮你把大衣脱掉？我也许老了，但还没老到痴呆。”

“把嘴闭上，然后进来，男孩们。”娜塔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克林特耸了耸肩。

史蒂夫走进了这间局促、散发着霉味的公寓。客厅转过阴暗的前廊就是，有张褪色的沙发，还有张用木板拼成的桌子，本该放着电视的地方立着一个沾满油渍的披萨盒，上面有人用蜡笔画了个大大的笑脸，鼻子的位置则扎满了飞镖。

“还不错，对吧。”克林特在他身后说道，“家哟，甜美的家。”

娜塔莎站在通向厨房的那道门旁边，抱着胳膊，倚着门框。她脱下了大衣，同时也露出了里面的武器带，勾勒着优美的曲线。

“罐头都过期了。”她对克林特说，“某人本来该及时更换存货的。”

“糟了。”克林特一边说一边挠着脖子后面，“我一定是老年痴呆了。”

“你刚刚才说你不痴呆。”

“恰巧证明了我的观点。”

史蒂夫把盾牌立在墙角，振金和水泥地相触，发出轻盈的声音。

“这里是纽约。”他说，无视两人之前的对话，“我们为什么在纽约？”

“说来话长。”克林特叹息着走向沙发，然后缓缓弯腰，伸手扶着沙发靠背，成功把屁股放上去之后，他长长舒了口气。

史蒂夫交叉双臂抱在胸前，“我想我有时间，”他看了一眼娜塔莎，“你答应过我，会把事情解释清楚。”

“那可不是我答应的，”娜塔莎甩了甩头发，“不过你不会失望的，队长。”

“你们为什么认识我？”史蒂夫说，瞥了一眼盾牌，“不光是因为我拿着涂了白星的飞盘，对不对？”

克林特咧嘴一笑，“是啊，不光是因为那个。任何人都可能拿着那个飞盘，但史蒂夫·罗杰斯只有一个。”

“克林特。”娜塔莎轻声提醒他，“长话短说，不要跑题。”

“我尽量吧。”克林特叹息着，在沙发上舒展筋骨，“但你知道，老人家难免话多。”

史蒂夫看了看克林特，又看了看娜塔莎。他的疑问并没问出口，因为那不太礼貌，但娜塔莎还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我的确给这个呆瓜注射过无限配方，但‘矩阵’后来重伤了他，导致配方流失。”她一边说一边警告地看了一眼准备抗议的克林特，“我告诉你这个是想让你小心，队长。‘矩阵’能让克林特失去无限配方，也能让你失去超级血清。”

“你们说起‘矩阵’就像谈论一个人。但那不是人，不是吗？”史蒂夫说，“那看起来像是某种机器，或者电脑。”

“人类的疯狂，掺点儿未来的高科技，就会产生这种灾难性结果。”克林特一边说一边点头，“够丑的，对吧。”

“‘矩阵’曾经是个人，”娜塔莎说，显然不再指望克林特把话说清楚，“但为了追求永生，他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某种强化服务器中，成为了‘矩阵’。”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克林特接上话，“因为，你知道的，那可是遥远的未来。我可不想被剧透。”

“‘矩阵’想出了办法使自己的意识永恒不灭，”娜塔莎说，“但他发现宇宙是有尽头的，当末日来临，他就开始进行时间穿越，或者说，多元宇宙穿越。一边拖延时间，一边寻找能够匹配自己永恒意识的永恒宇宙。”

“是啊，差不多就是这样。”克林特连连点头，“我们有次被迫听他发表关于永生的演讲。那家伙没有希特勒的口才，这是毫无疑问的。”

“如果只是寻找永恒宇宙，我们也不会浪费时间跨越这么多平行宇宙来追踪‘矩阵’。”娜塔莎说，正好解答史蒂夫心中冒出来的疑惑，“但‘矩阵’在寻找答案的过程中，吸干了很多宇宙的能量。”

“包括我们的。”克林特平静地补充。

他和娜塔莎对视一眼，娜塔莎举步朝他走过来，把手放进克林特举起的手中。

然后娜塔莎朝史蒂夫转过头来，说道：“也许你还没有相信我们，但我想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保护宇宙。”

“听起来自大过了头。”克林特暗自嗤笑了一声，“我喜欢。”

史蒂夫看着两人，然后问道：“你们追踪‘矩阵’多久了？”

“大概……”克林特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九十多年吧。”

“而现在我们已经非常接近终极目标了。”娜塔莎说，将锐利的目光投向史蒂夫，“这是‘矩阵’的最后一搏。我们在上一次交手中破坏了它的服务器，用不了多久，它就得跟‘永生’的白日梦说再见了。”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的。”史蒂夫说。

他本能地信任眼前这两个人。也许是因为过去的交情。

史蒂夫不介意相信直觉。

“啊，那个我倒是不担心。”克林特拉长声音说道，挑了挑眉，“你毕竟是美国队长。”

“在你们的宇宙里，”史蒂夫若有所思地问，“美国队长怎样了？”

克林特瘪起嘴唇，然后吹了口气。娜塔莎扇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

“好吧。”史蒂夫说，毕竟他本人也不是没经历过死亡。事实上，是死去活来。

不止一次。

“你，”娜塔莎犀利地说，“不属于这个宇宙。”

史蒂夫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个仿佛无所不知的红发女人。

克林特嗤嗤笑起来，“还是有两下子，塔莎。”

“为什么这么说？”史蒂夫问，出于真诚的好奇。

“我们去过很多宇宙，”克林特说，下意识地抬起娜塔莎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你不是我们遇到的第一个多元宇宙旅行者，队长。”

“我不是……”史蒂夫说，扬起一边的眉毛，“多元宇宙旅行者。”

“就当是我们的小技巧好了。”娜塔莎微微一笑，“你有那种气质。”

史蒂夫想问是哪种气质，但又觉得娜塔莎不会给出真正的答案。

“我们会保持低调，这是第一条规矩。”娜塔莎说，“这个宇宙里的娜塔莎·罗曼诺夫和克林顿·巴顿大概还是孩子，我们不能冒险干预到他们的未来。而且，巴顿，答案是‘不，你不能见孩子版的你自己’。”

“我还挺想见见孩子版的我自己呢。”克林特撅起嘴说。

史蒂夫抬起双手，无力地搓着脸颊。

“我们怎么找到‘矩阵’？”他闷声问。

克林特说：“先洗个澡，然后吃点东西。”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史蒂夫疲惫地看向他，不管来自哪个宇宙，克林特都能让他觉得心累。

“我闻起来像是疯人院里的老帮菜，”克林特说，“而且空着肚子讨论战术是不人道的，队长。”

“你又尿在裤子里了？”娜塔莎挑眉问道。

“不知道，”克林特低头看了看，嗯，那个微妙的位置，“我们得把这身制服给剥下来才能搞搞清楚。”

娜塔莎翻了个白眼，转身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把门“嘭”的关上。

“我猜这就是‘不’的意思了。”克林特叹了口气，“那是主卧，队长，次卧也有浴室，但我不会邀请你一起的，所以放轻松，大个子。”

“你先洗吧。”史蒂夫说着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下来，感到身上的肌肉和骨骼隐隐作痛。

克林特只是点了点头，便又抓着沙发靠背把自己拉了起来，拖着脚步朝另一道门走去。他的背有点佝偻，白发凌乱地披在肩上。

史蒂夫看着克林特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另一扇门后。

鹰眼曾是他在未来苏醒之后的第一个门徒，当然，还有旺达和皮特罗。但跟皮特罗的顽劣比起来，克林特的桀骜不驯曾经不止一次让史蒂夫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