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春夺不言语,孔祯揪着飘带,窝窝囊囊道:“你们家里什么都没出,这钱…是我出的,九宝斋贵。你看……”
“什么?”闫春夺趴在绣枕上,声音浅浅的透半截出来。
孔祯闹了个大红脸,颇有些破罐破摔道:“我身上银钱不多,你的药钱就算了,但这笔钱,总该你们出吧。要不你跟太太说一声…”他声音越发的低,他也想过,这钱该不该要。要了显得他小家子气,不要,不要他夜黑里可能就无法入眠了。这对闫家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却要他卖多少卤水点豆腐才能赚回来!
就当是,就当是劫富济贫了。要!
闫春夺脸色登时变得难看,他就知道,孔祯一定有所图。这不就露狐狸尾巴了。装的像模像样,不就是图他的钱。他冷哼一声,不做应答。孔祯吃了个没趣,也就不再提。
小气。
此事作罢,闫春夺以为孔祯没讨到钱,就不会再对他殷勤了。不想翌日,孔祯照旧将他翻过去,给他擦洗上药。
他不明白。他见的人不多,从小到大,他都在这张床上瘫着,大夫说他的腿是好的,但娘疼他,不让他下地。后面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卧榻。他用眼梢扫孔祯,孔祯一脸认真,他没觑到往常在丫鬟身上看到的嫌弃。便更加不明白。
“少装了。”他对孔祯冷言相向,露出你的真面目,他想。
孔祯任劳任怨道:“我才没你那么小气。”
他结舌。孔祯凑上前闻他,黑丝瀑在他肩头,痒的他又是一颤。只听耳侧骤响的声音,软绵绵的,赞许道:“没有那么大味道了。”他怔住,像要发汗的感到热。
孔祯照料他以来,衣物便都是孔祯在洗,孔祯发现闫家丫鬟对闫春夺是极不上心的。只在面上叫一声二爷,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克扣敷衍,饭不齐,衣不净。太太竟也未察觉。不知是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那日太太将他叫去,给他月钱,他高兴的直喊娘。太太摆摆手,让他领了钱就回去照看闫春夺,没事不要来前院走动了。他当然知道太太瞧不上他,嫌他不是大家闺秀,他想哪家大家闺秀肯嫁进来守活寡?他肯进门就不错了。你们闫家偷着乐吧。这话他只敢自己想想,谁都不能说。
闫春夺看他抱着钱数了一遍又一遍,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真上不了台面。
“高兴了?”
孔祯连连点头,对着闫春夺也是笑模样。闫春夺想他真好打发,“给了你几个月的?”
“本月。”孔祯答,答完一脸诧异,脑筋转得快,问说:“这钱是你叫娘给的?”
“不然她还能主动给你不成?”
孔祯收起银两,坐到床前,酝酿片刻,还是忍不住扭捏道:“有劳了。”说罢看到他居心不良的笑,手上拿着个小人,拨浪鼓似的摇。孔祯惊诧的后退,磕巴道:“你你你扎我小人?”
闫春夺亮出粗制滥造的偶身上的生辰八字,沉声道:“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