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没有任何消息弹出,只有鸢尾花在冷风中静静地绽放。
“你爸更年期要到了。”陈颖小声和她解释,“易怒。”
黄天威一听,不乐意:“小颖。”
“没事儿,又不是故意的,来吃蛋糕。”黄静希说。
丝带抽开,蛋糕精致得像一件艺术品,黄色缠绕的奶油花卉有迎春花的七分明艳,青柠口味也很清爽。
但她胃口不是很好,有点不消化,吃了两口就回了房间:“我先去洗漱了,你们也早点睡。”
房间里窗户还留着一个小缝,冷风窜入,黄静希把窗户关上,在床沿坐下。
今晚的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灯光在摇晃,要下雪了吗。
她往后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脑海中她把鸢尾花抛给江屿的画面乘势就钻入。
那时她还真以为他是卖烤红薯的,浮出一丝浅笑,以后要真退休了,回家放牛好像也不错。
想了想,黄静希拿出手机翻看当时的照片,成群结队拦路的牛群、冬笋炒肉、漂亮油画裙……
很多美好的细节在指尖流动,直到在一张过曝的照片上停下。
粉雾樱花树下,江屿高挑挺拔的身躯半颓地倚靠在树干上,睡衣微敞粉白一片,桃花眼微蹙,绮靡混乱。她记得那个春夜的晚风柔软似水,远胜今晚。
今天她共吹了三次蜡烛,每一次的愿望都不同。
黄静希叹了口气,起身往洗手间走去,洗漱台的镜子清晰地映出她的样子。
清透明艳的五官掩不住的疲倦和冷意,他会在意吗?他会不在意吗?她把清水往脸上猛冲,想冲刷掉这些。
下一秒,她睁开双眼踏出房间,匆匆从玄关拿过车钥匙往外走。
“妈,我有份文件忘拿了,回公司一趟。”话音留下,人已走远。
油门在脚下不断加速,放在方向盘的手却几度欲折回,真是见了鬼了,这哪是她会做的事。
她心中对这冲动行为充满了鄙夷,偏偏脑海有一个声音在为她开解,并最终纠结达成妥协。
只是远远在他工作室外看看他,也没什么,只远远地看一眼。
夏天的鸣鹤路葱葱茏茏,冬天却该死地光秃秃,她气恼地转了一圈,无处遁形,只能缩在车里,提心吊胆怕交警加班。
可时间推移,等了又等,也不见人出来,连她的戒备心都耗没了。
她下车往旁边的便利店走去,想买个吃的打发时间。
“老板,一瓶水。”她有气无力说。
“老板,两瓶水,算她账上。”旁边的人说,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黄静希奇怪地瞥了眼旁边的人,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
“冰凌!”
“你怎么来这了?”
“我朋友家在这附近。”
她带着一丝八卦的笑容,拉着黄静希到便利店外的休闲椅坐下,眼神里昭示着吃瓜的味道。
“黄律,你不对劲。”
她当听笑话摆摆手,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解释笑道:“我就路过买瓶水。”
“撒谎,从我在楼上看到你的车,到你从车里出来买水,都快两个小时了。”陈冰凌证据凿凿。
……
黄静希沉思片刻,决定摊手不狡辩:“行,都知道了,保密吧。”说完,从旁边冰柜拿了块雪糕。
“大冷天的,冻死。”
“没事,我火大。”
陈冰凌忍俊不禁,眨眨眼睛道:“我是怕黄律师改变主意嘛。”
她盯着陈冰凌打量,边悠闲地咬雪糕边感慨:“你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思这么细呢?”
“怎么?”
“没什么,就是早知道,让你多干点活。”
正说着,不远处亮着灯的工作室突然熄了灯,一个高高大大的身躯走了出来。“唰”地一声,黄静希站起。
她一秒应激,叼着雪糕连忙左顾右看,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OK,别给我变心就行,我走了。”陈冰凌拍拍手掌准备起身。
“诶,你别走啊!”黄静希焦急拉住她。
“不能见死不救。”
“拿两瓶矿泉水遮遮得了。”陈冰凌起身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她,远远瞟了眼正在关门的背影。
“你坏,你之前都不这样,性情大变。”黄静希拿着两瓶矿泉水遮上遮下,嘴里嘀嘀咕咕不满。
“明天见。”陈冰凌朝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真见死不救,失策了,失策了,得赶紧溜走,她不能这么尴尬被发现。
趁江屿还没往她这边看,黄静希小心转身往车那边走去。车离她有一段距离,她又不敢动静太大,只能假装从容往前行。
快到了,快到了,她按住跳得很快的心脏。
“美女。”
?好像在叫谁。
吓死人,她没放在心上继续往前走。
“美女。”对方又喊了一声,声音在深夜长街无限放大。
她左右看了一下,似乎路上没别的女性。叫她?
“美女。”
确实是叫她。。。黄静希艰难转头,眼神询问什么事。
对方笑着指了指雪糕包装袋:“雪糕钱你忘付了。”
“哦哦哦。”她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赔笑,快步往回走。真是越急越错,她扫码付款对老板说了声不好意思。
从便利店走出来,冷飕飕的风在空荡荡的街道吹着,她把围巾领仔细堆高,一抬头,江屿在街对面停住脚步,静静地注视着她。
黑色的大衣隐入黑暗中,夜深人少,他没戴帽子口罩,玫瑰红的发色和冷白的脸分割着夜色。
原来那发色他还保留着,黄静希搓了搓手挤出一个笑,不过对方没笑,气氛有点僵硬。沉默了会也不知该说什么,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车,点头表示告辞,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