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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帝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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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

“想和阿陵永远一直在一起。”

刘长嫣拍他,“我在问你认真的。”

“这就是认真的啊!”慕容恪不觉得自己回答有问题。

刘长嫣仔细再阐释一遍:“我是说,你有没有什么自己的心愿、期许或者想做的事?”

慕容恪沉默了一瞬,反问她:“那阿陵呢?你有没有自己的心愿?”

她眸中散发着期许的光,“我想去看看这天下四时的风,江河湖海的月,游走在不同的风土人情里,去看看这万里江山。”

江南有杏花烟雨,东海有千层惊浪,西境有万里黄沙,塞北有莽莽雪原,还有鱼泽沧浪,鹤唳声远,还有孤帆落照,菱舟泛夜......

这天下,有万千种种她不曾见过的风景,她都想去看看。

慕容恪捕捉住她眼中那道光,轻声道:“我的心愿,就是能让阿陵自由游走在这样的江山里。”

他没矫情地说什么愿托生寻常人家,布衣蔬食,渔海樵山,袖手天下,这种生活他从没想过,现实也不曾让他生出过这般期许。天下未定,何以为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来的责任,燕国和慕容氏就是他生来不可逃避的责任。一切该他所为,他义不容辞。

要说他从心底真的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那就是想让阿陵和这世间所有人都免受战争凄苦,生逢盛世江山!

刘长嫣听了此言,雪亮眸光若星辰闪耀,炫出无限光泽,“贺若,我还有第二个心愿!”

她甜甜一笑,不待慕容恪问直接回答:“我想一直牵着贺若的手,走在这样的江山里!”

老夫老妻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你啊!”慕容恪宠溺地刮刮她的鼻梁,移身坐到榻上将人带毯子一起抱在怀里,“阿陵,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看到的,我要为你缔造一个盛世江山!”

“我要和贺若一起努力!”

“好!”

燕国的战备并没有进行多久,因为慕容儁根本就没有撑过这年的正月。

在邺城大阅兵马以后,燕国声势达到了巅峰,威震秦晋,剑指天下,一度使秦晋两国君臣将帅精神惶惶,人心不定。

慕容儁的一生走到了鼎峰,也走到了尾声。就在大阅兵马后的第二日,他永远倒了下去。

光寿四年正月,甲午,景昭帝慕容儁崩逝,遗命太原王恪为摄政王,辅佐幼主,行周公事,总理朝政。以司空阳骛、上庸王评、领军将军慕舆根等共受遗诏辅政。

同月,太子暐于灵前登基。

慕容儁咽气前虽效仿慕容皝留下遗言,一月而葬,葬即除服,国中不禁婚娶、祭祀、酒肉,但他毕竟是大行皇帝,大行皇帝的丧仪自有苻合其天子身份的章程。国家有丧,一切兵戈皆止,南征事宜也就此搁置。

慕容恪身为摄政王,整日忙于戒严全国,安抚新君,此时也断不可能在大行皇帝丧期内发动战争,早先被慕容儁那场阅兵整得人心惶惶的秦晋统治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新君即位,多是次年改元,因慕容儁薨于正月,新君正月即位,如此,先帝年号便要沿用一年。但是,慕容儁先时改元“光寿”,有祈求寿泽之意,新君正当年少,为忠孝之义,沿用“光寿”也不是不可,但有大臣上表,觉“光寿”之意用于新君不妥,新君又是一年伊始即位,当取服顺天意的好兆头,建议新君改元。

慕容恪上表了慕容暐,并召集群臣商议,众皆附议,于是慕容暐于当月改元“建熙”。

这一年又称建熙元年。

刘长嫣的肚子越来越大,慕容恪也越来越忙,很多时候还没等到慕容恪回府,她就撑不住先睡着了,她还没睁眼,慕容恪就又走了。这几日,夫妻两个最多的话竟都是在进宫组织丧仪的路上说的。

前前后后忙了有半个月,慕容恪才算松了口气,多日操劳兼之慕容儁薨逝的伤痛令他半个月清减许多,他让颂祁给刘长嫣送了口信,今日回府用膳,刘长嫣约莫算着他这几日也能稍微歇歇了,特地让云霓去厨下盯着做了几道慕容恪爱吃的菜。

国丧期间,不好用大鱼大肉,云霓仔细盯着厨下多炖了些山珍进补之物。

慕容恪回府照常先沐了浴,换了家常软袍,出来和刘长嫣一起用膳。

平日里,一家人多是一起吃饭的,但慕容楷白日爱往慕容令府上跑,时常在慕容令府上用晚膳,慕容肃则被慕容暐接去了宫里。小皇帝刚登基,往日有慕容儁亲自教导着,虽然管教严厉一度让慕容暐受不了,但父皇一去,心伤和不安瞬间铺天盖地而来,他一贯喜欢慕容肃,便请慕容恪让慕容肃去陪他几天,慕容恪自然是答应的。

两个儿子都不在,倒也不觉得冷清,男孩子总要闹腾些,尤其慕容楷和慕容肃日日皆要拌几句嘴,慕容恪操劳多日,反是能安安静静吃个饭。

他虽疲累,精神还好,自己吃着不忘不时给刘长嫣夹菜,刘长嫣白日用过还不饿,也一直在给他夹菜,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发现自己碗里菜越吃越多,皆无奈一笑,慢慢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先时的谣言、猜忌全都不算什么,夫妻二人知道随着慕容儁逝世,艰难才是真正的开始。慕容恪于朝政不能有丝毫懈怠,刘长嫣打理府内和侍奉内宫亦不能有丝毫懈怠。既然逃不过,不若顺应天命,且安稳、坦荡、无畏地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吧!

晚膳刚过,慕容楷就回来了,他风风火火进门来报信,身后还跟着刚刚返邺的慕容垂。

兄弟二人两载未见,当下相见,慕容恪看到慕容垂鬓间的一缕银白忽然顿住了脚。

他蓦然想起当年远征宇文部,十三岁的慕容霸于紫蒙川之野一骑当先,勇冠三军,那样鲜活和耀眼的少年,恍惚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画面了。

算来五弟比他小了五岁,竟比他还早生华发。念及前番事,慕容恪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慕容垂是早生华发,但精神状态看来还行,甚至往后时日有心人会发现,这位吴王殿下的年华似乎就此止步在了那年发妻逝去的暮春时分,记忆里的灼灼桃夭开满枝头,野露蔓草却无伤枯萎,风霜刻薄了岁月,却未再损他风华。

慕容垂和四兄、四嫂问了安,他回来后先去了宫中祭奠慕容儁,未回府便冒夜前来,自然是有事的。

或许是对这个弟弟继续镇守平州不放心,慕容儁在咽气前特意下诏令慕容垂回邺奔丧。慕容垂回来得有些慢,全因一路艰险。途中遭遇了几次刺杀,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来人多是为人豢养的死士,手段狠辣,训练有素,打定主意要置慕容垂于死地,幸好慕容垂也不是吃素的,就这么一路波折的,全须全尾到了邺城。

至于幕后主使是谁,慕容垂是不打算归咎在死人慕容儁身上的。慕容儁是想除了他,但还不至于用这么下流的手段,事实是,慕容儁若要取慕容垂性命,咽气前直接一道遗旨以莫须有的罪名赐死慕容垂给他陪葬,未必也不是个法子。何苦在自己死了以后,还留这么一手?

放眼邺城,还有谁不想慕容垂活着回来,聪明如他,自是心里有数的,但他知道,这事绝不单单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所以他要来给慕容恪提个醒,“这邺中,恐怕有人要掀风浪了。”

慕容恪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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