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跳跃太快,许诺白愣了一瞬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裕宁和言糯一大早就跑来找我,看那表情就猜出来了,”夏苒并肩和他走着,有意无意地瞥向他,“所以……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
她停住脚步,握着许诺白的胳膊往眼前凑,精瘦白皙的小臂上赫然出现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像是蹭在粗糙墙壁上的擦伤,周围的皮肤被蹭得叠起,牵带着鲜红的血丝和不断外渗的血珠,触目惊心。
许诺白看着夏苒凝重眉眼,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畅快,一下子什么伤什么疼都不顾上。
他将胳膊从夏苒手中抽出,安慰道:“没事,这就是看着吓人,其实就是一点点擦伤,冲几下就好了。”
“这怎么叫一点擦伤?”夏苒急得眼睛都红了,“你这是怎么弄的?”
“没怎么,就不小心蹭的。”
见他避而不谈,夏苒想到什么,目光灼灼,“是不是因为大字报的事,徐子涛找人欺负你了?”
许诺白扬眉,被她的脑回路惊了一瞬。
谁?
徐子涛?
欺负他?
呵。
许诺白似笑非笑地回视她。
然后。
夏苒看见眼前挺拔骄傲的少年突然目光委屈,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竟然……真的欺负他!
简直是不想活了!!
夏苒吸吸鼻子,如果徐子涛此时在她眼前,她眼里窜出的火苗甚至可以直接将人火化。
姓徐的,竟敢触碰她的逆鳞,敢欺负许诺白,她夏傲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
夏苒拉着他的胳膊往反方向走,许诺白一阵迷茫,“不是去画室吗?”
“去药店,你这伤口得涂药才行。”夏苒闷闷地说。
“啊?”许诺白抬起胳膊确认了一下,虽然看着吓人,但确实就是蹭破一层皮,只不过面积大点,夏苒不提他都差点忘了这茬,涂药什么的太隆重了,他才没那么矫情。
许诺白拉住她,“不用了,这么点伤两三天就好了,你快去画室吧,一会迟到了。”
“我就是去练笔的,老师又不上课,不怕迟到,”夏苒执拗地拉着他走,“不涂药感染了怎么办?”
许诺白有些好笑,亦有些动容。
他忽地停住脚步,很认真地看她,“那天中午你来找我,我不该不理你的,我错了,对不起。”
“……”
夏苒僵了一瞬,话题转变得有些突然,她还没有准备。
虽然……那天她确实很生气,在夜里对着可怜的小猪布偶狠狠锤了几下,甚至还模拟跪地求饶让布偶趴在自己脚边,但许诺白这样直白地在她面前道歉,她还是觉得有点肉麻。
她不太熟悉这样的道歉流程,琢磨半晌才故作豪气地摆摆手,“行吧,我原谅你了。”
“但是,”许诺白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照片的事情除了我所有人都知道,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
夏苒迷蒙一瞬,当时发生这事时他在省城竞赛,在她看来不让他分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到底要说什么呢,她不明白。
钟表指针指向十一点,老师对每个同学的作品做了指点,然后便宣布放学。
画画的时间像是放空大脑,笔下的轨迹像是自己生出了灵魂,描绘出它自己的故事,而夏苒,这是这一神秘故事的记录者。
对她来说,画画是纯粹而治愈的时刻,因为她什么都不用想,也可以天马行空地什么都想。
粉色颜料叠上浅蓝色背景,她的画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原本是想画花的,然而回神时,画布上竟已勾勒出人的模样。
一颗摇曳的泪痣贯穿灵魂,清隽沉郁。
许诺白说,竞赛的时候他真的很紧张,所以不停的和她说话,题也不想做,只想花大把的时间和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因为他当她是很重要的人,所以什么都想要一起分享。
六月盛夏,一天中最温度适宜的时刻大概便是傍晚,窄巷和蝉鸣都很可爱。
晚风轻轻揉乱了她的头发,她看着许诺白随风扬起的碎发,心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简直是上天的偏爱。
那双温柔忧伤的眼睛在昏暗的小巷中如同夜明珠一般闪耀,直白又热烈地看向她。
他说。
我当你是很重要的人。
那么你呢?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