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已经足够了!
72个时辰!血月献祭!能量潮汐低谷!禁锢符文衰减!被动隐匿协议!
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是最后一根带着倒刺的、通向未知荆棘的藤蔓!
逃亡!
不顾一切的逃亡!
逃离这个扭曲的魔头!逃离这永恒的囚笼!哪怕外面是刀山火海,是魔域炼狱,也比留在这里被当作禁脔强一万倍!
死亡?不!他现在不能死!他必须逃出去!在外面,在广阔的世界里,才有机会找到符合逻辑的、由其他原生个体赐予的死亡契机!留在这里,只有永恒的折磨!
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刻般强烈!不是为了苟活,而是为了……寻找一个真正解脱的死亡!
接下来的时间,萧颢如同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他不再挑衅,不再求死,甚至不再有任何激烈的反应。他顺从地承受着魔尊施与的一切刑罚,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彻底死去。只有在魔尊那带着审视和占有欲的目光扫过时,他身体会本能地、极其细微地颤抖一下,然后迅速归于死寂。
他在麻痹对方。
他在默默计算。
他在用残存的、被系统协议烙印强化过的最后一丝感知力,去捕捉囚笼外那庞大魔宫的能量流动。血月的气息越来越浓,魔域深处传来的能量潮汐如同沉闷的鼓点。
终于,那个关键的时刻即将来临。
魔尊似乎对萧颢的“驯服”状态感到一丝满意(或者说,是猎物放弃挣扎的平静),加上血月仪式需要他亲自主持,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囚笼,留下更严密的监视魔纹后,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就是现在!
萧颢那死寂的眼眸深处,瞬间爆发出孤注一掷的疯狂光芒!
他调动起体内那被符文死死压制、仅存的一丝微弱得可怜的、属于他自身本源的力量——那不是灵力,也不是魔气,而是灵魂深处最原始的生命力,是系统协议烙印在他意识中强行维持他存在的那一点“火种”!
他将这丝微弱的力量,按照协议烙印中那个名为“附件K”的、极其晦涩复杂的轨迹,艰难地运转起来!
嗡……
一股极其微弱、近乎无法察觉的、带着“虚无”气息的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波动巧妙地融入了血月能量潮汐跌入低谷时产生的自然波动缝隙中。笼罩他的符文囚笼,那冰冷刺骨的禁锢之力,在这双重作用下,出现了极其短暂、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丝松动!
就是这一丝松动!
萧颢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用尽毕生力气,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求生(求死)欲望,都凝聚在这一“动”之上!
他的身体,不再是实体,更像是一道由纯粹求生意志驱动的、模糊的残影,在符文囚笼那细微的缝隙出现的刹那,如同游鱼般——滑了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空间涟漪。
他逃出了囚笼!
但依旧在魔尊那庞大、幽深、如同迷宫般的魔宫之中!
刺鼻的硫磺味、浓郁的血腥气、无处不在的低阶魔物嘶吼瞬间涌入感官。萧颢如同惊弓之鸟,不敢有丝毫停留!被动隐匿协议的效果极其微弱且短暂,他必须争分夺秒!
他像一缕没有重量的幽魂,凭借着对能量流动的微弱感知和对危险的本能躲避,在魔宫错综复杂、布满魔纹禁制的阴影中疯狂穿梭。他避开巡逻的高等魔卫,绕过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魔池,贴着冰冷刺骨的魔岩墙壁,朝着能量波动相对混乱、魔气稍显稀薄的区域——魔宫的边缘,亡命奔逃!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庞大的魔宫核心,一股恐怖的、如同沉睡巨兽苏醒般的魔威正在急速升腾!血月仪式似乎进入了关键阶段,但魔尊的意志……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囚笼的异常!一股冰冷、暴怒、带着滔天占有欲的意念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扫过整个魔宫!
“呃!”萧颢闷哼一声,隐匿协议在魔尊的意志扫射下剧烈波动,险些崩溃!他强忍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和那跗骨之蛆般的恐怖意念锁定,将最后一点生命力燃烧起来,速度再快一分!
他看到前方!魔宫巨大的、由骸骨和黑岩构成的宏伟外墙!墙外,是翻腾着毒雾和空间乱流的、被称为“腐骨泥沼”的魔域边境险地!那是连高等魔族都轻易不愿涉足的死地!
没有犹豫!萧颢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象征着死亡与未知的边境,一头扎了下去!
噗通!
粘稠、冰冷、散发着强烈腐蚀性和恶臭的污秽泥沼瞬间将他吞没!
几乎在他坠入泥沼的同一瞬间!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燃烧着滔天血焰的毁灭剑光,撕裂了魔宫外墙,狠狠斩在他刚才坠落的位置!恐怖的剑意将大片的泥沼蒸发,露出下方翻滚的魔气岩浆!
魔尊江奕宸的身影出现在被斩开的巨大缺口边缘。血焰燃烧的眸子死死盯着下方翻滚的、吞噬了萧颢身影的污秽泥沼。那眼神中,不再是冰冷的漠然,而是翻涌着被猎物逃脱的、前所未有的暴怒和……一丝被挑战了绝对掌控权的、更加深沉的扭曲!
“腐骨泥沼……”冰冷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你以为……逃得掉吗?”
他并未立刻追击,只是血眸中寒光闪烁,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他眉头微蹙——泥沼深处混乱的空间乱流和强烈的腐蚀魔气,极大地干扰了他的感知。那个微弱的灵魂烙印,如同石沉大海。
但他知道,那个人,还活着。或者说,他的“东西”,还没死。
“很好……”魔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更加浓郁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占有欲,“游戏……变得更有趣了。”
他收回目光,身影缓缓消失在魔宫缺口的阴影中。血月当空,仪式尚未结束。而逃入腐骨泥沼的猎物,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广阔的、却也更加绝望的猎场。
翻滚的、粘稠冰冷的污秽泥沼深处,萧颢(叶景灏)的意识在剧烈的腐蚀痛苦和空间乱流的撕扯下,渐渐模糊。被动隐匿协议早已失效。他仅存的念头只有一个:
逃!
远离尘镜山!
远离幻花宫!
远离天一阁!
远离昭华寺!
远离……那个魔鬼的视野!
逃到一个……能让他安静死去的地方……
他朝着泥沼更深处、空间乱流更混乱的方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游”去。污秽的泥浆灌入他的口鼻,腐蚀着他的伤口,带来无尽的痛苦,却也比不上身后那如芒在背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冰冷视线带来的恐惧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