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我又忘了拿药,把中午原本可以休息的时间硬生生掰走一部分。不过这样也可以回我的床上睡了,算是福祸参半吧。
中午能睡着的几率其实很低,基本上是闭目养神,恢复一下力气。但我没想到我听不清闹钟的声音,它响了好几分钟我才注意到。拿过手机,惊恐发现还有一分钟就到开工时间了。
再急忙赶去也不可能准时到达,俞安见我时,又半开玩笑说“我以为你又想送钱给我啦”。
“不好意思,没听见闹钟,睡过头了。”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像见鬼了一样瞪我,“怎么回事,几天不见变谦虚了?”
“嗯?”我不理解,“什么?”
他悻悻摇头,“没事,干活。”
“哥,你去哪?”回家时,我特意在村里绕了半圈,他没来过这边,侧头问我。
“找来福。”我说。
他不解道:“它到时间了不是会自己回来吗?”
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我自顾自呢喃:“找一下。”
为什么要找呢……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像找到了我想做的一件事,想去完成这件事罢了。
“我先送你回去?”好像将他拉入我无聊的搜寻任务中不太好,有些浪费他的时间。
“嗯……”他思索了一会儿,说:“也行,我先回去煮饭。”
“好。”我拐进另一条岔路先送他回家,再继续去找来福。
好奇怪,说是去找来福,我本质上却是想在村道上乱晃。找不找得到它无所谓,只要我还能开车在路上飘,我就不会觉得这样是没有意义的。
逛了很久也没找到它,倒是电车快没电了,于是我选择回家。
奇怪,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它的身影,是不是去别人家吃饭了。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厨房里他在说话。
走过去一看,是来福在他脚边玩,东嗅嗅西嗅嗅,然后一屁股坐好,用尾巴扫地。
“你回来了。”他一边炒菜一边和我打招呼,呛人的油烟从铁锅中冒出,模糊他的面孔。
“嗯。”我随意应道,“它什么时候回来的?”
“很早,我刚回来没多久它也就回来了。”他说,“你先去休息一下,我把饭做好了叫你。”
“好。”帮不上什么忙,我干脆回房间坐着了。
看挣扎了半天的油烟好不容易从厨房的窗户飘出,我站在门外,思考要不要买一个抽油烟机。可是那东西好像很贵,而且我不经常在家,一年也用不了几次。
在金钱和良心之间反复折磨我自己后,我还是决定不买了。离开学也就一个多月,挺过去就好了。只要我不刻意去想这件事,我的良心就不会疼。
违背良心的报复来得很快,吃饭时,我不管怎样去逗来福,它都不理我,反倒是一个劲儿地贴着他闹。他去洗碗的时候也是,来福宁愿跟在它屁股后,也不想到院子里来找我。
这小狗这么通人性的吗,知道我的想法对他不好就不理我。
唉,也好,反正我这阴阳不定的状态,不知道哪天就出意外了。跟着他,日子起码还能再长一些。
想通后,我也没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纠结了,收拾东西洗澡洗漱,然后关门睡觉。
今天起太早了,忘给小夜灯充电了,又是一大不幸。算了算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干活。
我本以为恢复我的社交之后,我能重新被世界接受。可连续几天下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多一个、少一个我,他们的生活并不会因此而产生多大的水花,该来的还会来,不会改变的依旧不会改变,像早已设定好的程序,推动着时间转动一轮又一轮。
而且我好像成了他的替代品,没什么人会主动找我,但总会有人主动找他。他们看着我的身影打招呼、进行寒暄,却在我转头看向他们时愣住,然后尴尬地笑,说“是你啊”、“我以为是俞年”。我每次都回答“没事”、“没关系”、“长得像,没办法”,虽然我有时候会不高兴,但也无法对他们好心又无意的误解进行指责。
最先发现我有问题的是俞安,他问我这几天怎么了,总是苦着一张脸。以前虽然也没什么表情,但做事积极又动力;这几天像被抽干了精气一样,连吃饭都兴致缺缺。
我回他没什么,不是什么大问题。这能是什么大问题呢,重新找好自己的定位不就解决了吗。
傍晚,我接上他开车回到家,他却一脸迷茫地定在车后座,不下车。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问他:“怎么了?”
“今天五伯不是说他请我们吃饭吗?”
“什么时候?”
“微信群,你没看到吗。”
“我看看。”最近忘性有点大,但应该不至于连看过的重要信息都会忘,我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哪个群啊。”
“工作的那个群。”
“有群?”不对吧,三哥建过群吗。
“前两周建的,你没加吗?”说着说着,他好像想起来一些事,“噢,你那时生病了,没来,我……”
“那我送你过去吧。”不想听了,我打断他,并开始调转电车的方向。
“你不去吗?”
“不去了,有点事。”
“什么事啊,这么忙。”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张口就来:“论文出了点问题,我今晚改一下。”
“这样啊。”他似有遗憾,可无奈帮不上忙。
我还想说点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闭嘴了。虽然不去吃饭的理由我是编的,但不小心提到论文,更难受了。
我送他到五伯家,发现来福居然也在这儿,和它朋友窝在一起,准备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