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家奴仆可不像侯府的人那么投鼠忌器,更不惧谁的威胁,秦齐要咬,他们便反绑他的手,要踢,他们就打他屁股。
这些人都是练过的,怎么能叫人疼、还不伤筋动骨,他们门儿清,只教训得秦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周婉都心疼死了,可沈宁音站着大义,她说也是说不过沈宁音的。一句教导孩子,她便没了资格和底气。
沈宁音是侯府当家夫人,明面儿上,比周婉这个“大婶娘”还更有资格管束秦齐,周婉又急又气,却作茧自缚拿她没办法。
周婉一径地掉泪,着实梨花带雨,但她这番作态也就是秦耀阳吃。现场可没人搭理。
张狂放肆如秦齐,一番折腾下来也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耷拉着没了脾气。
孙靖元到底心软,开口将人都喝止了,周婉连忙将秦齐扶着,紧张地查看。
秦齐没说话,抿着嘴唇很沉默。
旁人都觉着他是吃了教训,应当会听话了。唯独沈宁音并不放心,她偶然捕捉到了秦齐的视线。
那眸光暗戳戳的,瞧不分明,可沈宁音看清楚了他瞥的方向——赫然是一直没说半句话的南烛。
沈宁音眯了眯眼眸,她自然知晓能叫秦齐这混世玩意儿注意上必定没有好事,可谈南烛还没意识到自己叫人给记恨上了。
思来想去,沈宁音寻了个空档叫兰香去给南烛提个醒。再就是回去麻利地开始收拣起祁秀院的行李来。
兰香办完差使回来,就瞧见两三个箱笼搁在房间里头,沈宁音正搭着手一道收拾着。
兰香满脸的纳罕:“少夫人,这是作甚?”
沈宁音也不瞒着,拍了拍箱笼盖:“准备避出去。”
“啊?”
也不怪丫头们不解,这刚从娘家回来,马上就又要一副出门的架势,而且就算是上一回回侍郎府,也没搞得这般动静。
大抵是知道小丫头在想什么,沈宁音道:“不是回侍郎府。”
她将将说完话,外头就传来小丫鬟惊呼的声音:“二爷……”
沈宁音抬起脸,恰看清秦耀阳的脸。
男人原是皱紧了眉头,仿佛憋着一股子气的,可甫一瞧见屋内的情况,他皱着的眉头霎时就松开来,转而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他紧走两步按住了手边的箱子:“宁音,你这是做甚?生气了?”
秦耀阳看着妻子的脸,一时也没瞧出她的情绪来,但秦耀阳原也不在意她的小脾气,紧抿了下唇方道:“你这是置什么气?”
没等沈宁音说出什么话来,他便急切道:“齐哥儿还是个孩子,你罚也罚了,怎能与他计较?”
沈宁音一听这话,便知秦耀阳一多半是听了周婉的耳旁风。无妨前世还是今生,秦耀阳都不那么关注秦齐。
无他,再不成器的爹爹,都会按着别人家的孩儿标准去严于律子,而且往往自己越不成器的,越要盼着孩子坏田里头长出好苗来。
可秦齐长歪了,不是一天两天的歪。秦耀阳只会从失望转变到漠然。
他如今能在沈宁音跟前提起这茬,绝不会是出自他自己的觉悟。只可能来自周婉。
沈宁音也不接茬,垂眸柔声道:“妾身对齐哥儿并无不满,再者,要不要严格,怎么严格,那都是公爹与孙先生做主的。”
她搬出昌平侯来,无妨周婉给秦耀阳吹个什么风,都能有一力降十会的效果。
秦耀阳敢来质问沈宁音,却绝不敢找昌平侯去理论。
果然,一听着自家老爹,秦耀阳立马偃旗息鼓,他摸了摸鼻子,尴尬道:“那便好……那便好……”
秦耀阳顿了顿,瞧着地上收拾好的箱笼,心下到底不是滋味,又抬眸打量沈宁音的神色:“不是因着齐哥儿,莫不是因着陈五姑娘?”
也亏得他思虑这般跳脱,沈宁音也懒得解释。她准备避出去其实有好几个目的。
陈五姑娘入府之事,陈家虽有不甘,但也乐见其成。府里老夫人和昌平侯也是愿意的。
沈宁音拦不住,也一早就没打算拦着。
秦耀阳脸上露出个羞愧的神色来:“宁音,我当初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些时日我原本也不想答应的,可是……”
沈宁音便知他定是应承下了,秦耀阳过来这儿,说不定还以为消息走漏到她这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