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不是该在南阳城中吗,怎地莫名其妙到营帐来了。
“他们的粮草被烧了自是军心溃散节节败退,现我们已渡了青江,下一步便是收复益州。”
岑柏简要说明了下,他眼里闪过一抹疑惑,追问道:
“我那边出了纰漏这才让北越有了提前救援的机会,哪知他们没能赶得过来。”
“对,但北越军收到明湖被偷袭的消息后似乎是内部有了分歧,竟只派了少数人去增援。”
“师父见此还是担心你出事,当即决定他替我指挥,派我去截住他们。”
岑柏短短几句话便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倒是让岑九安觉得此遭事情办得差劲。
哪知岑柏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直言道:
“小安,古来能袭粮草成功的人不过十之一二,不论过程有多艰难你好歹成功了。”
“如此便很了不起了。”
岑九安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继续道:“我当时见着你们换上了北越军的衣服,也是吓了一跳。”
“我们也怕太引人注目半途再被截下来,这才临时出了主意。”
岑柏伸出手按上他的头使劲揉了揉,语气带着些后怕,
“军医替你拔枪头时说是凶险万分,索性没有大出血。”
岑九安闻言下意识地动了动左肩,痛得他龇牙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乱动。”洛叙俯下身来蹙着眉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肩,神色满是担忧。
他扯起嘴角冲洛叙笑了笑,将人拉到床边坐下,岑柏突然话锋一转道:
“殿下,您的伤也尚未好全还需多加注意才是。”
他偏头往洛叙肩上蹭了蹭,洛叙许是还不习惯在第三人面前有亲密的举动,微微往一旁侧了侧身,
“多谢将军关照,本宫已无大碍,倒是九安伤得太重。”
洛叙摩挲着手中的药瓶,岑柏敏锐地注意到这一小动作后再行了一礼,
“既然殿下是来为九安换药的,臣便不打扰了。”
岑九安朝岑柏挥了挥手,目送着后者离开后才揽过洛叙的肩膀,
“阿叙,你怎地如此容易害羞。”
洛叙没有说话,骨节分明的手自顾自地去解绕了数层的纱布。
诱人的香气又钻进鼻子里,他用力吸了吸,总觉得与之前不大一样,“你换香了?”
洛叙闻言手一顿,眼里尽是不解,“不曾。”
纱布内侧被药汁浸得脏兮兮的,还带着些褐色黏稠的膏药粘在伤口处。
伤口处的皮肉被扯起来,溢出些黑红的液体,火辣辣的疼。
岑九安嘶了一声,咬着牙道:“撕吧,长痛倒不如短痛了。”
洛叙还是没狠得下手,只是把头更凑近了些,一手轻轻压住他的伤处,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揭开最后一层纱布。
洛叙额前翘起的碎发刺挠得下巴发痒,岑九安垂眸看了一眼。
腐臭的气味瞬间盖过了洛叙身上的香气直冲脑门,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道:“阿叙,要不叫军医来吧。”
触目惊心的血洞不断往外吐着些红里透黑的血水混合着褐色的药汁。
伤口的边缘处当是被特意切割过,出乎意料的齐整,想来大抵是为了拔出枪头。
洛叙才转身拿药的功夫,那些恶心的玩意儿便顺着左胸往下流。
他只得用脚将被子往后踢了踢,“我自己擦吧,这也太...”
“总归你把帕子给我便是。”
他伸手要去夺洛叙手里的布帕却抓了个空,洛叙俯下身一丝不苟地把那些污物一点点擦干净。
岑九安认命地乖乖坐好,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觉到洛叙温热的指腹顺着痕迹一路而上,惹得他莫名打了个激灵,
“阿叙,今个你该是吃不下饭了,这么脏,多恶心。”
“不脏。”洛叙声音有些低落,不知道在想什么。
冰凉的膏药重新糊上血洞,岑九安配合地轻轻抬起手臂,眼见洛叙打下最后一个结才松了口气,“终于好了。”
洛叙轻嗯一声,捧着他的手开始拆纱布换药,果然如出一辙的恶心。
岑九安自己都不忍心看,洛叙却是紧紧盯着。
“九安,找了我很久吧,手都成这样了。”
他摇摇头,还稍稍握了握手,“倒是没什么大碍,也不太疼。”
“总归是我没能护好你。”
洛叙叹息一声,声音有些哽咽,“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出现第二次。”
岑九安手指微动,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撇撇嘴道:
“阿叙,战场本就刀剑无眼,何苦把其中危险揽成自己的过错。”
“再者,要说也是我护你才对。”
洛叙莞尔一笑,低声反问了句:“为何。”
火堆烧得噼里啪啦仿佛有小人在其中跳舞,岑九安听了洛叙的话也差点跳起来。
他努起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既心悦你自是见不得你受半点伤害,你怎么还能问出为何?”
“那我又何尝不是。”洛叙轻声道。
他心尖霎时一软,抓起洛叙的手往对方掌心里蹭了两下,但嘴还是翘得老高。
“九安,我错了。”
温热的手在脸侧摩挲了几下,岑九安仍是不打算回头,只甩下一句:
“那你想办法哄哄我,反正我很难哄。”
他等了半天都没等来洛叙,实在耐不住性子转了过去,却发现洛叙在解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