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都在。”
清脆的声音落进耳里,轻柔地扫去了些许烦躁。
岑九安回首朝来人小跑过去,“阿叙。”
他下意识伸臂要去揽,猛地想起这是在帐外。
罢了,此事总归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洛叙莞尔一笑,主动拉过他滞在空中的手,“我们进去说。”
他点点头,大步过去掀开帐帘钻了进去,空气浑浊得又激起心中的郁闷。
“殿下来可是有要事?”向山摊开粗糙的五指撑在桌上,眼里尽是问询。
掌中那只手微微动了,洛叙不疾不徐道:“你们是还在商议退敌之策?”
“对,臣以为激励将士并不能保证一月之内攻破益州。”
奚延年收起扇子接过话茬,点了点明湖所在处,问道,
“诸位可还记得夜袭明湖那日,柏兄这边的情况。”
“你是想利用他们内部的矛盾?”
岑柏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神情格外认真,“那日北越大军只派了少许兵力救援明湖。”
“这显然不合常理,当是他们的将领间有了分歧没吵出个所以来。”
岑九安求知的眼神十分诚恳,语气却是小心试探,“挑拨离间啊?”
奚延年叹了口气,还是嗯了一声。
“那你刚开始就说嘛。”
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倚在洛叙身上,嘴硬道,“我还以为又是我听不懂的事。”
奚延年突然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嘴里念叨着:
“非也,人贵有自知之明,承认自己脑子缺根筋倒也不丢脸。”
“谁不承认了,谁没有自知之明了?”
眉心受到莫名压迫有些不舒服,他反驳的话脱口而出,说完便开始责怪自己嘴快。
大抵不该在此地吵闹,不合适。
岑柏与向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摇头唉了一声。
岑九安偏头去找洛叙,刚好对上后者盈满笑意的眼,“阿叙,怎么你也这样?”
那双眼里好似盛满星光,亮晶晶的。
他心头一下便软下来,嘟囔道:“这回我不与他计较,下次你可要帮我。”
洛叙轻嗯一声,温热的手抚上脸颊,香气若有若无拂过鼻尖,他忍不住想蹭。
那只手的主人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指尖轻挠下脸侧缩了回去。
“九安,说正事吧。”
洛叙清清嗓子,正色道:“如军师所言,挑拨离间的法子可用,本宫也恰好能从中使计。”
众人神色各异,看样子是在等解释,他了然一笑,“孙庆,进来吧。”
大腹便便的男人似是早就候在帐外,得了令才掀起帐帘一角缩进来,眼神四处乱瞟几圈后才定下来。
“草民——见过各位军爷。”
孙庆行完礼,如苍蝇般搓着手,脸上尽是谄媚。
“殿下,您领孙庆来这是?”岑柏皱着眉率先发问了,语气中也透着些不满。
他知晓岑柏虽把人让出来了,可那些压榨百姓的事儿始终没在几人心里过去,在场的人都还芥蒂着。
裹着纱布的手塞进掌心,他余光瞥到岑九安厌恶的表情,面上却是不显山漏水,严肃道:
“自己说还是本宫替你?”
“怎敢麻烦殿下,草民自己来。”
几人没吭声,估摸着也是想听听,倒是岑九安趁着衣物遮掩不停挠他的手心。
“草民与那北越的一位大臣相识,虽然”
“你还有事没交代?”
一声怒喝猛然炸开,震得耳膜生疼,他用力将人拉回身侧,“九安,且听他说说。”
岑九安被身后的大力生生扯了回去,强行忍耐着心中愤懑吐了口气,勉强压下火。
孙庆吓得脸色苍白嘴皮子发颤,良久才带着哭腔道:
“您、您如此看着小人,小人实在害怕,说不出来了呀!”
他脸瞬间垮下冷哼一声,“那就别说了,下去陪阎王爷聊。”
“那日我哥审你,你可是口口声声把知情的事都交代干净了。”
孙庆闻言腿上一软跌坐在地,像是青天白日活见鬼般哭嚎道:
“军爷、军爷冤枉啊,草民只是为了活命!”
“草民若是一口气吐出来了,您肯定会认为草民没了利用价值随意抛弃啊!”
敢情别的本事没有,净耍小聪明了。
岑九安嗤了一声很是不屑,
“我倒是觉得你心怀不轨,看你能藏着心思抗住严刑拷打,就没那么简单。”
他又不傻,必然不可能信什么活不活命的说法。
定是把孙庆的嘴撬开,听实话。
其余几人也没有动静,想来是与他看法一致。
“真的没有了、没有了啊!”
孙庆丧着脸连滚带爬地过来抱住洛叙的大腿,气得他一脚踹了上去,
“你也配碰他?滚开!”
只有他能在床上与洛叙有如此亲昵的举动,孙庆怎么敢的。
孙庆哀嚎一声整个人飞了出去,捂着胸口在地上止不住地打滚,嘴上胡言乱语了些讨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