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叙的脸渐渐凑近,错过唇角附在耳畔久久没有动作。
他没等到想要的,撇撇嘴询问,颈间落下有些冰凉的吻。
“算了吧,不怕引火烧身吗?”
洛叙缓缓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九安。”
岑九安莫名打了个颤,那眸中的侵略意味不似作假,他磨着虎口支支吾吾半晌。
洛叙看透了他的心思,抿了抿唇沉默良久,犹豫道:“我...一直都是如此。”
“九安,你没有发觉罢了。”
“发觉了!”
岑九安拉起洛叙的手按在胸前,“可你是我夫君,多摸摸怎地了?”
“我夫君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没有发现身侧人的瞳孔震了一下。
洛叙垂下眸微微扯起嘴角,眼里苟延残喘的坚冰消融大半。
“阿叙?”
岑九安见洛叙若有所思,不由得开始回忆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才被夸过定不能骄傲的。
“九安,相信我。”
洛叙冷不丁冒出句不相干的话,他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好。”
本以为两人会就此沉寂,又或是擦枪走火,但岑九安多虑了。
洛叙只是轻轻靠在他怀里,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心中刺疼,不知为何会如此,低声道:“阿叙,累了回床上睡可好?”
说完他就要去扯搭在浴池边的干净衣衫,怀中人伸手拦下。
洛叙柔声道:“累,但有你陪我便很好。”
他识趣地闭上嘴,直到水温渐凉,缭绕蒸汽散尽,洛叙长舒一口气出了声:
“文牒还需明日才能下来,不确定孙庆是不是耍了花招拖时间。”
“毕竟他对汝南城的了解强过我们太多,九安,再多备点粮做好准备吧。”
那个鸟人!
岑九安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狠狠道:
“好,我待会儿便去,孙庆那狗东西敢戏弄我们,找打!”
洛叙没有接茬,单手抚上他受了旧伤的肩膀查看情况。
“我身子好,没什么大碍。”
岑九安顺着洛叙的目光望去,那血洞依然可怖。
只是他自觉比之前好了不少,拍拍胸脯向后者保证。
这些日子赶路条件虽艰苦,但洛叙每日都会为他冲洗伤口换上新药。
他被照顾得很好,哥哥与师父,还有爹娘在天之灵怎么着也能安心。
“待会儿再上一道药,我瞧着水浸后效果怕是会打些折扣。”
水声哗啦,洛叙倚回岑九安怀里,继续道:
“至于小哭,他尚且年幼身体又如此虚弱,不一定能吃得消与我们一同上路。”
“怕是只能找人照看着...只是这人选实在为难。”
洛叙挑起胸前长发绕指沉思,良久后开了口:
“把小哭交予钱六如何?总归他们要的不过是钱财。分两次付清,若是他们有歹心也得为了那数百两银子掂量掂量。”
“我们返程之时再回来接他,那时他的身子当是能好些。”
岑九安想了想觉得不妥,钱六能与孙庆玩到一起去能是什么好东西?
万一他们走后,钱六这当掌柜的为了帮孙庆出口气把人当小鸡提去宰了怎么办。
“九安,乱世之中当真能有真情吗?”
湿润的手缓缓抚上胸口,洛叙继续道,“还是利益博弈的结果?”
“此事确有风险,但我找不到除此之外更好的法子。”
“小哭...已经没有家人了,我们不能奢望从何处冒出个亲戚把他接了去。”
岑九安努了努嘴,“那...另找个靠谱的人?”
仔细想来,汝南已经是北越的地界,他们除了孙庆,又有谁熟悉此处?
何处去寻可靠之人。
“钱六只认银子,你也撞见灶房里的面条了吧?”
洛叙声音冷了下来,“音分明与我说他们的米面都卖给了过路商队,一点儿没剩。”
“为何不肯卖与我们?”
难怪小二当时死命拦着不想让他进去,敢情是把他们当肥猪榨油水来了!
岑九安拳头一攥,又因着人不在跟前只得狠狠砸了下水面。
浪花溅进眼里,他不得不佩服洛叙敏锐的洞察力,关于小哭一事也彻底被说服,
“阿叙真是顶顶聪明靠谱,我运气真好。”
洛叙弯了弯唇,抓起他的手五指相扣,“你...还是叫那个吧。”
“夫君?”
岑九安见洛叙爱听,果断道,“夫君。”
他凑近了些,洛叙靠过来,前额一片柔软湿润。
岑九安心满意足地笑笑,举起洛叙素白的手背落下一吻,想起什么似的认真道:
“乱世之中也有真心的,就像你我这般。”
“我们出去吧,别受寒了。”
他将洛叙送回屋后带着两条亵裤去灶房烤火,而后自摸摸腰间瘪了不少的荷包。
剩下的钱当是够买粮了。
岑九安按晨时走过的原路去寻粮铺,原本关上的木门此刻大敞着。
两三步跳进去,屋内尽是七零八落的破布口袋,还沾着些零碎谷壳。
“掌柜的?”
没有回应。
岑九安又不死心地叫了一声,后院的门好似是被拆了,他一步步试探走去。
肥肉横生的掌柜四肢趴着,皮肤青紫,长舌失去控制般舔地,涎水渗入泥土。
再近些,他见到了另外三名大汉,几乎是同样的姿态了无声息。
这间铺子,被劫掠了。
没有见血,当是使的棍棒。
岑九安望着几具凉透的尸体心中很是复杂。
同情?愤懑?无奈?举手叫好?
他不知道,心头又发起沉。
分明早前还嚷嚷着该死该死,如今人真的没了他倒没觉得如愿。
凶手显而易见是百姓,毕竟屋内还有他不愿深思下意识忽略的凌乱脚步。
背后传来微弱的动静,岑九安脊背一僵,机警地回头,男人提着粗木棍朝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