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一点也快不了,动作一快她就很想吐。
看着她这副脸色苍白四肢乏力的样子,闻负灯沉声问:“你怎么了?”
“生病。”多一个字,向芜都没劲儿说。
她看着沙发里的男人欲言又止,然后站起来,绕到电视下面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电子温度计。
然后闻负灯把温度计伸到了向芜的脖子边上,按下按钮。
“哔”的一声,电子屏幕上蹦出来39.8℃的高温。
向芜盯着那个小小的屏幕发愣,思绪杂乱,连不成线。
“我想去睡觉了。”她哑着嗓子说。
“别去了,”闻负灯转身朝着门厅走去,顺手拎下来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大衣,“过来穿鞋,去医院。”
他看到被向芜随手扔在鞋柜边上的斜挎包,又拧了下眉,最后弯下腰把包拿起来,挂在了衣架上。
向芜一丁点也不想动弹。但是她找不到拒绝闻负灯的理由。
最后只好慢吞吞蹭到门口,重新穿上了刚脱掉的鞋子。
要出门的时候,她因为门缝里钻出来的冷风缩了缩脖子。
然后就有一长条柔软温暖的东西绕着她的脖子落了下来,向芜伸手摸了摸,是一条羊绒围巾。
“自己系好。”闻负灯又顺手给她盖上顶帽子,然后又说:“你有没有外套,羽绒服,买没买?”
这么些天都只穿着单薄一件校服的向芜摇了摇头。
她看到闻负灯又皱了下眉,然后从衣架上拿下来一件他的羽绒服。
“穿上。”他用命令的口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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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赶上了京城的早高峰。闻负灯的车停止在车流里。
他将空调温度调得很高:“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在后排的向芜蜷缩在闻负灯蓬松柔软的羽绒服里,把自己想象成了一条被裹在寿司里的虾:“学校。”
“编也编一个像样点的。”闻负灯声音不大,但无端叫人觉得严厉。“我是不是说过,不要撒谎。”
“你说的是,不要对朋友撒谎。”向芜纠正他,声音小小的。
“我不希望我的家里有一个连我都骗的小撒谎精。”闻负灯说。
是在警告她吗?
向芜缩在他的外套里,可以闻到这件衣服上残留的香水味。
见她不说话,闻负灯全当默认。“还有,翘课,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关于夜不归宿的事,向芜的确冤枉。刚才不讲话,是觉察到闻负灯已经生气了,他说了让她有些受伤的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欺骗他,甚至她都没有想过要隐瞒自己不是原本这个“向芜”的事。
“说话。”尾音下沉的两个字。
向芜觉得他有些不耐烦了,闷闷地应:“不是第一次。”
开车的男人没有搭理她。
“我不想上学。我不喜欢上学。”向芜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咙剧痛。
闻负灯笑了一声,一点温度也没有:“不想上学?那你想干什么,玩儿乐队?”
他几乎认定向芜昨天晚上是去livehouse了。
“你玩儿乐队,不上学了,你爸妈会有意见吗?”闻负灯问。
向芜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你妈妈现在在哪儿?”
“没见过。”向芜说。
然后她发现开车的男人又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闻负灯才继续盘问:“昨晚喝了多少?”
“我没有喝酒。”被误会了,向芜有些闷闷不乐。“我头很疼,我还想吐。”
闻负灯被气笑了:“你还委屈上了?”
面对这种话,还是不回应比较好。
向芜缩在闻负灯的羽绒服里,现在不光身上不好受,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了。
昨天她刚把球车推进器材室,门就在她身后被关上了。她转个身的功夫,门就落了锁。
她拍门喊了一会儿,可是这段时间没有人经过地下一层的走廊。
于是她想等考试结束之后给谭笑打电话,也就心大地缩回了自己逃课时所在的角落,继续看自己没看完的动画片。
据说这部动画片内容十分黑暗,所以内地封禁了。但是向芜看得十分津津有味,甚是过瘾。
一个小时之后,她拨通了谭笑的电话,却发现对面关机了。
她想给凤瑜恒打电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信号忽然变得很差,电话打不出去,微信也发不出去——今天她爬上楼去问才知道,周末的时候r中有一场考试,昨天晚上正在试验信号屏蔽器。
再然后,她的手机就因为没电而关机了。
“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必须提前和我说。”闻负灯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乱吃药?”
“没。”向芜有气无力的。
“别人给的食物、饮料,或者是烟呢?”
“我说了我在学校。”
向芜说完,就把脸深深埋入了闻负灯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里,假装自己要睡觉了。
她听出来了,闻负灯怀疑,她生病,是吃了不该吃的化学制品。
学校做了很多禁毒教育,向芜了解了很多。
但是闻负灯这样不信任她,让她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