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滴水嘴石兽往边上跳开。
当我们见到邓布利多教授的时候,他正在品尝面前的巧克力布朗尼。我和西里斯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斯内普的脸上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至于詹姆斯,我不能从他的脸上判断出此刻他的情绪如何,至少他绝对现在心情很糟糕。我下意识想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但发觉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我敢肯定我现在脸上灰扑扑的,衣服也在奔跑的途中被树枝和藤蔓勾破了。
“——邓布利多教授。”西里斯说,看样子他正硬着头皮做先开口的那个人,“我很抱歉。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
“的确如此,布莱克先生,”邓布利多教授说,他示意我们坐下,并且凭空变出了四个杯子,“你的行为不仅伤害到了斯内普先生和你的妹妹,更重要的是卢平先生的感受。——喝点什么,先生小姐们?”
我摇摇头。经过了刚刚惊心动魄的事情,谁还会有心思要喝饮料?见我们几个人都恹恹的,教授又一次挥了挥手,四个杯子里便都装满了柠檬水。
西里斯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另一只手正无意识撕扯着手指上的死皮,已经隐隐有出血的表现。万幸,万幸他没有用「是斯内普先要抓住我们的把柄」这样的话来反驳教授,因为就连我也认为如果西里斯在一开始就不去告诉斯内普在满月的时候跟着他们进入尖叫棚屋的方法就不会有后面的事。这根本不是恶作剧性质的玩笑,更何况我今天是真的差一点就死在那里。
“教授,我想知道——”斯内普突然慢吞吞地开口,“为什么学校里会有狼人的存在?为什么霍格沃茨可以收这样的学生?今天我——和布莱克小姐差一点为此而丧命,为什么不可以开除卢平?”
“你——”
西里斯听了他说的话气坏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抓过来打一架。詹姆斯显然也没能想到斯内普是真的想让卢平被开除,但他依然保留着理智拦住了西里斯,眼里的怒火却也显而易见。我能理解他,虽然一开始错在西里斯,但詹姆斯确确实实救了我们俩的命。
“霍格沃茨向每一个会魔法的孩子开放,斯内普先生,”邓布利多教授说,镜片后的蓝眼睛发出锐利的光。他的语气很平静,却不容置疑,“哪怕他是狼人。”
“卢平先生现在还在医疗翼,满月夜之后的变身耗费了大量体力,他需要休息。庞弗雷女士会照顾他。但是在这之前——”
“斯内普先生,我要你发誓你会保守秘密。”邓布利多教授说。我们所有人包括斯内普在内都非常震惊:
“我不会给你们任何人处罚——是的,斯内普先生。在争论这件事之前,布莱克小姐,我想可以问问为什么你也会出现在那里吗?”
我咽了咽口水,声音仍然有些发抖,尽可能公允地讲述了今天晚上我经历的事情。提到我摔下台阶的时候,詹姆斯和西里斯不约而同地望向我的伤口。那里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刺痛了,只是火辣辣地疼。我用另一条腿的脚踝碰了碰:肿了。
“我还是不明白,教授,”斯内普慢吞吞地说,“我有什么义务为了他——保持沉默?”
“我会给非凡药剂师协会写推荐信。你知道,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想走一些捷径也不是不行……这是我个人的请求。斯内普先生,我请求你替莱姆斯保守秘密。”
“就算我不说,那布莱克呢?小布莱克——”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校长先生,”我打断了斯内普接下来的话,“我不需要任何补偿和帮助,只想现在去一趟医疗翼。”
我抱歉地笑笑,又因为换了个姿势而碰到了脚踝倒吸一口凉气。
“布莱克先生、波特先生,能不能麻烦你们把她送到医疗翼?”邓布利多教授修长的手指梳理着他长长的胡子,“我想斯内普先生还有一些话需要和我谈谈。”
出了校长办公室后,西里斯像来时一样把我背到他肩膀上,就像小时候那样。我沉默着圈住他的脖颈,詹姆斯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我们身后。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沉重了,我能闻到西里斯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木质香调,他的脚步缓慢却平稳。我把鼻子以下的部分都埋进他的肩膀。
“你知道吗,西里斯,”我说,“你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在今天表现得特别明显。”
“……什么?”
“你总说你不喜欢家里的那些布莱克们,你觉得自己特立独行,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格兰芬多——但其实你和所有布莱克都一样,冲动、莽撞、傲慢、不计后果,就像贝拉特里克斯一样。从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点,你以为自己的叛逆可以改变这一切,但是那根连接你和布莱克的红线从来都没有断过。
“你想让斯内普‘吃瘪’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卢平的感受。你知道吗西里斯,我和斯内普亲眼看见他从一个人变成一头狼,他变身前看见我们了,你根本无法想象那一眼他是什么样的复杂情绪。你伤害了你的死对头、你的亲妹妹和你的朋友,以一种最布莱克的方式。”
“说完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脚步也加快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吵这个,蕾拉。我很抱歉,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但你确确实实伤害到我了,”我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我差一点死了。斯内普也是。你原先想的是今天只有斯内普一个人死在那里吗?”
“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我争论这些吗?”他有些破罐破摔地说,“我同样对于鼻——斯内普感到抱歉!我承认我是个混蛋——”
“不要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大脚板,”詹姆斯快步走到我们身边,“她今天晚上已经够糟糕的了。”
西里斯冷哼了一声,推开医疗翼的大门。庞弗雷女士还没有歇下,见到我们一行人进来,她急忙将我安置到床上,详细询问了我是什么情况,相比之下她对于詹姆斯和西里斯的态度就要更冷淡了——大概她已经知道了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见莱姆斯·卢平躺在旁边的一张床上,脸色比平时更为苍白,脸上又多了几道新的疤痕。
“没什么大碍,布莱克小姐,”庞弗雷夫人把一瓶魔药端给我,“骨头断掉了,还有一些皮外伤……把这个喝了,在这儿待一个晚上,明天你就可以走了。我会和斯拉格霍恩教授申请让你明天休息一天,可怜的女孩——”
“至于你们,先生们,你们现在必须要离开了,病人需要休息。”
西里斯沉着脸替我掖好了被角,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詹姆斯回头看了我一眼,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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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卢平的床位空了,大概一早就走了;至于庞弗雷夫人,我想她应该是去吃午饭了,所以医疗翼空无一人。
直到起身时我才发觉浑身腰酸背痛,但床头柜却放着温热的饭团和一小块坩锅蛋糕,还有一张纸条。
「我很抱歉。
饭团施了保温咒,醒来饿了可以吃。
R.J.卢平」
那么坩锅蛋糕就是莉瑞娜给我留的了。我将纸条收进口袋,决定回寝室再休息一下午。今天还有一节魔药课,我想我只能等周末找一间空教室自己练习了。
这都是西里斯·布莱克的错,我有些粗暴地将打乱我生活节奏的缘由一股脑地怪罪给西里斯——十五岁的男孩和混蛋的直接区别就是少了一个英文字母。*
TBC
*:男孩-boy 混蛋:jer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