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用一种怀疑的语气说着,言外之意就差是在问李昀离,为何要赌一个必输的局?
李昀离见他看向自己,却并没有接话,她往集市中看去,又看了云初一眼,语气轻松:“看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于是往里走。
她脚步没停留,看见了一个摊子前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包子,凑上去问了老板什么价格什么馅儿。
竟然真是来吃早饭的。
云初看着自己手上被她塞过来的一个硕大的萝卜丝儿包子,有点儿无奈,咬了一口,又见她往前走了。
“殿下。”他三两步追上去,悄声问她,“殿下是在找什么吗?”
她既然来过一次,想必是在找什么人?还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是我找人,是人找我。”李昀离笑笑,“我得让他们知道,我已经来了。”
李昀离三两下将她自己那只大包子塞进了口中,动作非常迅速。
正当云初疑惑此举用意的时候,听她含糊说:“快吃饱,待会儿的茶水点心能不能入口还不一定。”
他拿着刚咬过一口的包子,正发愣,当面竟走出四五个人来。
当中的那个上前几步,向李昀离行了一个礼:“贵人,我家主人设下宴席,想与您叙叙旧。”
非亲非故,自是无旧可叙,云初看李昀离举止淡定,猜测这应当就是她说的要递消息的人。
跟她这个知道后续事宜的人打赌,果然还是吃亏啊。
他又看看手里的包子。
李昀离提醒了他此人准备的酒席不能吃,看来上一世她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中过计,所以这回学聪明了?
于是提前填饱肚子,他张口又咬了一口包子,咸香满口。
紧接着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塞成了一只松鼠。
李昀离无意偏头,瞥见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差点破功。
她赶忙正过视线,看向面前的人。
可她并不知道来人是谁。
李昀离虽然在来雍州之前做过万全准备,但雍州毕竟原书未曾提到过的剧情。
更何况豹头山一事,实在是在她意料之外。
陷入被动之时,一昧防守只会输,主动出击,才有赢面。
她这人打拼数年不靠别人,全凭自己胆大,敢拼。
“巧了,孤也正想见见你家主人。”
遂端起仪态,跟那人入了酒肆,上了二楼。
云初跟随其后。
刚上二楼,便听一阵箫声瑟瑟,如泣如诉,曲调凄苦。
李昀离不通音律听不出曲子,云初却在听到这旋律后脚步一顿。
这是魏国的曲子。
此人是谁?
望着面前未开的门,云初心中惴惴。
李昀离悄声问他:“你才名在外,可听得出此曲何意?”
既然不懂,当然得在见到里面的人之前问清楚,免得门开了以后尴尬。
可偏偏云初并不知道面前这位长公主不通音律,还以为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敲打自己,遂颔首答:“魏曲《逝水》,叹息知音早逝。”
得了答案,李昀离直起身,在门口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抬高了声音,道:“既然恨知音易逝,想必阁下是想要寻求个说得上话的人,孤在此,不请孤进去吗?”
云初有些意外。
屋内箫声停了。
门口两个堂倌儿很有眼力见儿地打开了门。
“久闻念安长公主殿下孤傲,今日一观,倒是不如传闻中那般。”
入眼是一大桌子饭菜,门内有一中年男人立于桌后,面对着门的方向,拱手向李昀离行了一礼:
“草民公良冲,豹头山二当家,见过长公主殿下。”
李昀离眉头一跳。
都说最肥的饵才能钓上最大的鱼,自己今日一露面,就炸出来对方一个二当家。
看来自己身为长公主,在豹头山眼中是一块肥饵啊。
她礼节性笑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冷,并不入心:“豹头山独占一方,孤也是久仰二当家大名。”
二人一语交锋,假笑收场。
那公良冲的视线转向站在李昀离身后,却在看见云初的时候,表情空了一瞬。
李昀离捕捉到了他失态的瞬间,侧头看向身后。
云初手脚冰凉。
面前这位公良冲,乃前魏左相大人,已阔别三年。
故人相逢,却没想到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他脖颈僵直,一寸一寸转头,看向李昀离的背影。
这件事,她应该是已经经历过一次。
所以上一次,她来见的人也是他吗?
她知道公良冲的身份吗?
现在,是凑巧相逢,还是特地用故人来试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