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是最原始的阶级,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有超过一半的人仅仅因为性别而被溺爱。
不被溺爱那一类人不会被允许出生,即便出生也是作为对另一类投诚的资源。
江乔婉对她的两个男儿就是如此,以前也是如此。
过去的女人,不是人,是照看父亲的女儿,照顾家庭的妻子,抚养男宝的母亲,为兄弟进厂的姐妹,被戏弄、被侮辱、被奖励的高洁圣女,提供笑料、永远不能反抗的胖女孩,美艳恶毒、但一定受制于男的魔女。
还不如去干点可以被称之为“人”的烂事。
王木娇出轨成性,江乔婉重女轻男。
“哪有女人不这样。”她们理直气壮。
“是女人啊,干出这种事不奇怪。”他们推诿。
王木娇提携后辈,江乔婉发员工福利补偿。
“但是她们对姐妹是真的好,良心企业家啊!”她们夸赞,并且抱团。
“但是她很有义气、靠得住,江总虽然不是个好家长,但是个好母亲、好姐妹、好女人,再说了,她的男儿过得可比大部分男人好多了。”他们发现她的优点,并且转移口风。
只要找到一个优点,哪怕是说话稍微柔软一句,都会被所有人溺爱,而长期被驯化群体里更是习惯了原谅。
姜逾已经想明白了。
是这样的,这里才是她应该留下的地方,她跟江总的男儿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二楼。
在姜逾的位置上,前排是一堆熟人。
明明对男粉不怎么样,却为团员、朋友遮掩,愿意分给她热度的好姐妹徐颂妗。
明明是立着虚假尊重男性人设的常衡望,却愿意承担80%的车祸保险。
明明私人品德烂得可以,却愿意提携她的视帝王木娇。
姜逾的目光跃过前排,好像外面还有更多的、更烂的女人——
明明一事无成,却被所有人都支持,给她一番的富曜。
明明脑子不太好,却因为卖橘变相给她加戏的越问。
还有发言直白,毫不掩饰自己对男人的歧视的钱鸣英,为她广场值日控评。
她们太烂了。
就是这样一堆烂人却愿意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出于性别,无论这个位置上的女人是谁,她们一定会惠及彼此。
姜逾喜欢坐在这里,因为这里,性别才是真正的红利,而不是当作被人吃红利。
后排的男明星讨论着安致团队年会节目被取消的事情,他们窃窃私语,声音极尽轻柔,生怕打扰到前排女人们的谈话。
姜逾竖起耳朵静静听着,他们说,整个团队没有一个人到场。
一位准备登台的美艳男偶像说道:“你知道的,抛开性别不谈,我很少站在女人的那一边,这次不是那三个人自找的吗?被打了活该,给公司造成影响,团队被取消节目也是活该。”
姜逾听着他们的谈话,只觉得分外悦耳,以前的她不喜欢理中客,什么“抛开性别不谈,我很少在男方那边。”
有多少女人对此嗤之以鼻?
“就算我站在男人的一边,也不会享受到男人一样的舆论偏爱,而是会成为下一个被围剿的人。接着,群体会陷入‘囚徒困境’,变得一个比一个更敏感、更衷心,变得更柔顺,更符合男人的口味的一道菜。”
就像是被老虎追着的人,一定要跑的比别人快,一定要跑的比其她女人更加纯洁无暇。
因为跑的慢的那个人一定会落入虎口。
轮到男偶像登台了,台下的男人窃窃私语:“怎么是他,谁知道上次传闻是真的假的,该不会真爬上高管的床了吧?”
“上次solo不就是靠踩着队友上位的么,他装什么?”
“不就是跟安致一样孤立其她队友的么?命真好啊,居然没有被取消节目。”
但是跑得快又怎么样呢,还是会以一种“筋疲力尽的死法”完成献祭,而人们聚焦于死者的问题,同情猎食的老虎。
一类的资源越无辜,一类人越被纵容,一类的资源越纯洁,一类人越复杂,资源伤痕累累,而人血肉丰满。
在过去,每当女人拥有成为老虎的可能的时候,人们终于发现老虎追人是不对的,他们谴责她,杀死她。
在这里,所有的女人都烂成这个样子,那么谁都可以说上一句“我们女人都这样”。
男艺人们窃窃私语:“女人就这样。”
后排的男艺人们在八卦高管的事情:“像江总这样的女人就不错了,不赌不剽还顾家,她外面有人又怎么样?原配才是女儿的嫡亲父亲,不然怎么叫嫡配,外面那个配子不就是个庶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