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晏白第一眼,孙逢林就说:“你怎么这么憔悴,最近没睡好吗?”
“没事。”
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而降冲刷着车窗,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之上,地面渐渐湿滑,石板缝隙间的斑驳青苔,变得愈发碧绿。
陈晏白和孙逢林打着一把伞走在后面,孙诗秋和崔美华走在他们后面。
阴沉的雨天,孙逢林都吐槽这个天气,“连着下了好多天雨了,我记得前段时间陵安镇不是大暴雨吗,这雨还没下完,八月了还在下。”
“八月了。”
陈晏白记得江霖说过她的生日是在八月,在八月几号他却不知道。
还愿的时候,跪在蒲团上看着佛像悲悯的眼神,他这次依旧不是为自己所求。
“愿江霖平安快乐,还有祝她生日快乐。”
走在殿外的长廊上,孙逢林询问他刚才拜佛是在想什么。
陈晏白没有说话,他的所求也只有他和神佛知道。
自从那天后,陈晏白再也没有见过江霖,就像江霖说的她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在了陈晏白的世界。
说是搬家也没搬多少,陈泽民提前叫来一辆搬家的货车,最后这辆搬家车都没有装满。
陈晏白和崔美华坐在客厅沙发上,崔美华环顾四周感慨道:“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人一走就空荡荡的。”
看着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陈晏白觉得都有自己的身影停留过,虽说他只待了两个假期,但那也是他最重要的两个假期。
陈晏白抱住崔美华,“没事姥姥,你以后要是想回来住,我可以陪你回来。”
“好。”
走到玄关处,崔美华再一次看了一眼这个家。
陈晏白也四处看了看,玄关处架子上的一个铁皮盒子吸引了陈晏白的注意。
他把盒子拿下来摇了摇,里面有东西,他问崔美华,“姥姥,这里是什么?没用了吗?”
崔美华看了一眼,说:“就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还有一个电话本都没用了。”说完他已经缓慢的往楼下走。
陈晏白打开盒子,翻看了一下崔美华说的那个电话本。
上面的字迹早已陈旧,墨水的颜色也慢慢在泛白,但最后一个电话不禁让陈晏白思考起来。
那串号码相比于前面的字迹,它是崭新的。并且那串电话的备注是“×”号。
陈晏白不禁怀疑这是不是江霖的号码。
陈晏白把盒子合起来走了,走到江霖家门口时,他停住了脚步。试探性地敲门,但给他的回应是无人应答。
他只好离开,追上崔美华后,陈晏白问道:“姥姥,你那个电话本的最后一个号码的主人,你怎么写个错号?”
“错号?”崔美华嘴里呢喃,想起来了,“那是江霖的电话,她姥姥给我说江霖的电话时我正做饭呢,没来得及写名字,只能写一个错号。”
他猜对了,他有了江霖的联系方式。
坐在出租车上,陈晏白注视着那串电话号码。良久,陈晏白拨通了这串号码。
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江霖的声音,“喂你好。”
陈晏白不说话,听着江霖的声音。
“喂,请问你找谁?”
片刻,陈晏白嘶哑的嗓音喊了江霖一声,“江霖。”
电话那头的江霖的呼吸也逐渐的沉重起来,在电话听筒里也清楚的听到。
“江霖你别挂电话,我想听听你声音。”
“陈晏白,忘了我吧,当我不存在,我不想……”泪水在江霖的眼眶里打转,她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有泪水在代替。
江霖说不出口,她做不到也不想真的和陈晏白没有关系,可她真的不希望陈晏白受伤。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有两个人呼吸声此起彼伏。
“江霖等我回来,下次别躲着我,别把我推开,行吗?”
最后江霖挂断了电话,陈晏白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红了眼眶。
一直到傍晚江霖才回到家。
到小区门口的商店时,商店老板给江霖说:“你才回来,崔婶还找我打问你呢?”
“找我,我一会儿去她家找她。”
“去啥她家啊,崔婶今天搬家,以后要和她儿子女儿在南江生活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的脑海一片空白,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东西也不买了,撒腿就往回跑。
跑到崔美华家门前,颤抖着把手举起来要敲门。
但她始终不敢敲,她害怕她得不到回应,她害怕商店老板说的是真的。
过了半晌,她敲响了。
可……
她的眼神空洞且迷离,木讷地眨了眨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是真的。
此刻,她的脑袋木的发胀,手臂也开始轻微的颤抖,心脏也在扑通扑通地急剧狂跳,呼吸也开始变得不那么顺畅,仿佛被人捏住了喉咙,无法发出声音。
江霖才懂了陈晏白下午打来那通电话,滑落坐在墙角,失神的看着402的门牌号。
最后,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困在了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