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远的榆树下有张长椅,周鹤庭了然,抱她过去坐下。
“你摸摸,出汗了,都怪你。”
她浑身冒了薄汗,晚风拂过,变得黏黏腻腻。
他低头检查伤口,绑带完好,没有松散,“好好好,怪我,伤口疼吗?”
符萦摇头,“不疼。”
她对疼痛的阈值太高,这句话不可信。
忽然,符萦慌不择路埋在他的胸膛上,只露出个后脑勺。
她声音低而闷,“走廊拐角有人。”
周鹤庭扫眼过去,地上确实有好几道影子。
季望楷瞥见他越过来的冰冷视线,颇感无情,推了方斯洲出去。
方斯洲险些摔倒,摇摇晃晃扶住了走廊旁的榆树,破口大骂,“季望楷,你有病吧。”
半晌,后知后觉暴露了自己。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方斯洲笑着说,“好巧,又碰到了。”
符萦早在周鹤庭悄声说他们走过来了的时候,就急忙整理好仪容端坐在一旁。
旁人看过来更像掩耳盗铃。
她闻言,实在装不下去了,悄悄翻了个白眼,巧个屁,不知道偷看了多久呢。
冷不丁,视线瞥向周鹤庭的锁骨,仍然大敞着领口,她吮出来的红痕就那样赤裸裸展示在众人面前。
符萦脸色刷一下更红了,手蠢蠢欲动想帮他系上扣子,太入迷以至于错过了季望楷的自我介绍。
她羞耻不已,慢半拍应道,“你好,我是符萦。”
周明恒说,“萦萦,好巧,又见面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去过医院吗?”
符萦说,“没什么大碍,昨天我喝醉了……谢谢你。”
周鹤庭握住她的手,目光冷淡纠正他好弟弟的称呼,“明恒,她是你嫂子。”
暗流涌动,季望楷扯走了想留下来看好戏的方斯洲,两兄弟仅是表面平和罢了。
符萦睁大了眼睛,“原来明恒是你弟弟,难怪觉得你们长得好像。”
周明恒皱眉说,“是吗?我们差了8岁,怎么会像呢?”
大概是因为同一个父亲的基因,有不少人说过他们长得像,不过,他一点也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这种话。
符萦转头看周鹤庭,没注意到他绷着脸色,“额头,眼睛都很像。”
“你今天的药还没有吃。”
周鹤庭二话不说抱起她离开,快到她来不及反驳,明明睡前已经喝过药了的。
符萦垂落的头发从周明恒肩头掠过,而后连影子都消逝,仿佛不曾拂照他。
走到四下无人的小径,符萦又想起先前一瞬,掐了把他脖子,气鼓鼓给他系上扣子。
她仰着红润的脸质问,“你故意的是不是,害得我好没礼貌,他们私底下会不会编排我是个馋你身子的色女。”
周鹤庭笑出声,“难道不是?”
符萦怒了,拿脑袋去拱他,手胡乱捶打。
一通下来,周鹤庭仍四平八稳抱着她,反倒累坏了自己。
符萦叹气,“唉,你朋友对我的印象一定坏极了。”
方斯洲莫名就对她有敌意,这下好了又多一个季望楷。
周鹤庭眉眼含笑,“我的圈子不用你这么小心翼翼迁就,做你自己就好,他们会来迁就你的。”
她故作惊讶,“哇,周先生面子好大。”
司机拉开车门,周鹤庭小心放下她,捏了捏她满脸戏的脸蛋。
“朋友之间总要信任我看人的眼光。”
他绕到一侧车门坐进来,熟练给她戴上眼罩,“你和我弟弟怎么认识的?”
符萦随口说,“昨天在酒吧里认识的,他帮我打发了不少搭讪的人。”
周鹤庭手上动作顿住,看她的眼神逐渐晦涩。
符萦疑惑地拽住挂在耳朵上的眼罩带子,“怎么了?”
周鹤庭低头帮她调整好带子,“以后不许一个人去酒吧。”
符萦作势嗅他身上的味道,“好酸,谁打翻了醋缸子。”
周鹤庭抱她坐到自己腿上,头埋在她发间,闷声不吭搂紧她。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腰,“你该不会连弟弟的醋也要一起吃吧。”
“我喜欢的只有你,别人再像你也不是你,更不可能替代你在我心底的位置。”
周鹤庭抿唇,语气沉沉,“哄人的话一套套的,谁教你的?”
符萦和他相处太过自然,撒娇也熟练至极,完全不像她说第一次谈爱的样子。
是谁教会了她?那些他不知情的岁月,他究竟错过了多少。
符萦颤声嘟囔,“我做得不对吗?可我爸就是这样哄我妈妈的。”
原来是她看过幸福的模样。
周鹤庭吻住她脸颊,“真乖。”
抬头一望,错落的楼宇间,一轮明月从虚渺烟云深处探出影子。
月影孤清,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