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出事儿了,快醒醒。”
寒风簌簌的深夜,周嬷嬷急切的嗓音和敲门声响起,莫名叫人心慌。
黎思思并未睡着,一腔真心被拒绝,躲在锦被里哭得全身无力,听见外边的动静,快速穿好衣裳出来瞧个究竟。
未来得及询问,先被院子里停放着的三辆马车惊到了。
疑惑的目光落在身侧周嬷嬷脸上,周嬷嬷也不知缘由,摇摇头,侧开身子示意她往后瞧。
没等多久,为首的马车上下来一人,毫无意外,是穿戴整齐的萧景熙。
他敏锐的抓到了她的视线,清冽的眸子迎了上去。
四目相望,忆起不久前的争执,黎思思全身僵硬的不行,顿觉周遭的空气凝结成冷刀子,全然往她脸上抽去,啪啪作响。
恼羞成怒,她带着些许火气偏过脸,不去看他。
“小思,这儿不安全,我们得换个地方了……”
萧景熙一步步走近,在一臂之远站定,斟酌着字句,大半夜闹这一出,他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缘由,浓墨般的眉头紧紧蹙着。
黎思思眯了眯眸,少见的板着一张脸,朝他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儿,提起裙子就哒哒上了马车。
萧景熙挨了一记白眼,又被无情丢在身后,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愣在原地,心情愈加沉重。
三辆马车就这样缓缓启程,车轱辘声淹没在雪地里,只留下几道深厚的痕迹,又很快被新的雪花覆盖。
几个丫鬟婆子挤在一辆马车,最大的马车装着收拾好的行装。
黎思思和萧景熙不得不面面相觑,也挤在了一处,可怜周嬷嬷没挤进后面的马车,只能跟着他们在一块儿。
马车内空间不大不小,只安置了一张软榻,一个矮桌配了两个绣墩。
黎思思一进去便占据了软榻,抱着一只毛绒绒枕头,冷着脸斜靠在车窗边。
余光中,男人不紧不慢跟了上来。
他掀开眼皮偷偷瞥她一眼,很快移开,安安静静坐在了桌边,背对着离她不过半米。
周嬷嬷上车,一个环视便琢磨透了这诡异又压抑逼仄的氛围。
两人应当是吵架了,且吵的很凶,否则姑娘怎肯冷落公子,而公子又怎会不看她一眼,以往只恨不能将姑娘搬到他眼底住下。
她想,公子应当是和姑娘说开了。
如此也好,做外室做妾终归不是好出路,公子肯放姑娘嫁人,是最好不过的事了,至于其他的情啊爱的,都是浮云,时间久了还是得过日子。
此刻,周嬷嬷怕是唯一开心的人,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家姑娘似受到极大的刺激,往日娇憨的小猫咪竟也亮出了锋利的爪子,整个人阴恻恻的,不时还发出一声冷笑。
那诡异的笑声在并不宽敞的空间内荡开,让周嬷嬷不寒而栗,也叫公子下意识挺直了脊背,任时间流逝,呼吸都微乎其微了。
不知为何,周嬷嬷恍惚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怂’字,可揉了揉眼睛又不敢相信,觉着自己定是看错了。
僵持了半个时辰,二人一句话也不说,身上却都冒着森然冷气。
周嬷嬷夹在中间快熬不住了,趁马车停下歇息时悄摸摸了出去。
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黎思思和萧景熙,此时周遭空气凝结得更快,纷纷化作利利刃,呼吸间割得人嗓子眼生疼。
长久的沉默,中,萧景熙一遍又一遍回忆着晨间的对话和少女哭得红肿的眼睛,越想越心虚,觉着自己说错了话,每一句话都在伤人。
他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不该那般直白,应该委婉些,或者换个时日。
毕竟她一直在等他回来过年,而他不仅连除夕夜都没赶上,新年第一日还让她伤心流泪.......
萧景熙呼吸不畅,胸口沉甸甸的。
定了定神,他想缓和一下气氛,扭头低声道歉,“思思,对不住,哥哥不是........”
“困了,别吵!”
黎思思又是一声冷笑,牙缝里生硬的吐出几个字,身子一转,面壁装睡。
男人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落寞和无措,唇张了张最后闭紧,拿了件狐裘大麾披在了她身上,又坐了回去。
没多久,后背突然被踢了一脚,回头一瞧,少女一只秀气的小脚伸了出来,抵在他腰椎处。
他目光闪躲开,小心翼翼将她的脚放回狐裘里保暖着,没想到很快她又伸了出来,还总往他身上腰上踹。
怕空间不够她伸展,萧景熙便下了马车,唤来自己的马儿,骑马走在队伍前头。
人被踹走了,黎思思方坐起身,小嘴一瘪,拿出西洋镜就开始抱着哭,心底被恐惧填满,慌乱又迷茫。
就在几个时辰前,从萧景熙那逃走后,黎思思回去抱着自己的宝贝镜子哭,泪水滴落在镜面,竟意外连接到了多年没有消息的阮绵绵。
阮绵绵一见她就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愤怒嘶吼着,说了很多她品味了许久才勉强听懂的话。
从绵绵口中,她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原来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书衍生的,书中男主是萧景熙,女主是皇帝赐给他的王妃,户部尚书之女,苏槿月。
而她黎思思在书中,竟是个没名没姓的存在,都称她为‘那外室女’,在故事开始被一笔带过,但又贯穿全文。
书中说,顺王在外游历时带回一个女子,深藏府邸,宠爱无度,两人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很快珠胎暗结。
可这时皇帝却给他赐了婚,赐婚没多久这外室便被贼人劫走,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