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章平发现顺王府大门前围了一群黑压压的御林军,毫无预兆,接着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大门口。
马车上很快下来一人,正是太监总管福全,一行人气势汹汹,明晃晃摆出来者不善的架势。
章平眯了眯眸,瞥向身侧的绯烟,冷冽说道,“我来拦住他们,你先去禀报主上。”
绯烟嗯了声,抱着剑运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主院。
门被敲得晃了晃都没等到回应,绯烟察觉可能出事了,长腿一抬,门哐当几声碎在了地面。
她微微抬眼,就见自家主子倒在了地上,一身白衣快染成了血色,脸色也苍白得几近透明。
“主子?”绯烟轻呼了声,转身要去找陈御医,临出门听见男人微弱的嗓音,“去找个女人过来……”
虽不明所以,绯烟还是很快找了个靠谱的女暗卫过来。
萧景熙捏了捏发胀的眉心,拖着乏力的身子靠在柱面,喉咙吐出沙哑的音节,“放他们进来吧。”
有了这话,在门口和福全吵着架谁也不服谁,大眼瞪小眼的章平立刻放了人进门。
福全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向来愿意体面,这次被章平当众落了面子拦了许久,也不装模作样了,甩着拂尘,憋闷地哼了哼才大步跨进府里。
还没进主院,里面女子低低的抽泣声已经传了出来,福全眼神微暗,脚步快了些。
“王爷饶命,求王爷开恩,奴婢错了,再也不敢冒犯您了……”
“您饶了奴婢吧。”
门外,福全瞥见屋内的一切,惊得眼皮狂跳,急忙跑去了萧景熙身边,急得四处喊人。
“王爷?您这是,这是怎么了,御医呢,快来人啊。”
屋子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瓷器碎片和碎布,萧景熙坐在地上,神色晦暗,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脚边不远处一衣衫不整的少女不停地在磕头求饶,额头都磕出了血,全身都在颤抖着。
陈御医被强拉了过来,上前给萧景熙诊断,顶着福全担忧的视线说,“王爷这是中了情毒,因此引发了蛊——咳咳,伤了身子,但无大碍,老夫这就去配药。”
福全放下心来,刚舒一口气就被迫迎上了男人深沉的眸。
“福公公,你来所为何事?”
福全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恭敬道:“陛下想见您和郡主一面,这是圣旨。”
萧景熙神色从容接过圣旨,而后挥挥手,“你们先出去,容本王换件衣裳再进宫。”
“是,殿下。”
福全躬身退下,趁萧景熙梳洗的间隙,很快打听到了昨夜发生的事儿。
竟是有丫鬟胆大包天下药爬床,不过明显没爬成功,导致萧景熙不得疏解,有了今晨的一幕。
但是福全知晓,萧景熙有此惨状不全是因下药爬床之事。
昨夜皇帝梦中惊醒,母蛊异动不安,他便明了是他那逆子动情了,一气之下虐待母蛊,想让那逆子痛不欲生,也让他感受感受他往日的伤情之痛。
谁知他也招了母蛊的反噬晕过去了,再醒来他立刻派人去查看情况,将人带进宫问罪。
福全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从皇帝还是皇子时便跟着了,也是知情人之一,他和皇帝都认为是黎思思这女人让萧景熙动了心。
可过来一瞧,原是被下药了。
男人嘛,再清心寡欲还是无法超凡脱俗,似乎也说得过去,不过最好还是将这二人带回宫考察一番。
萧景熙换了身常服出来了,脸色略显苍白,走路轻微摇晃着,想来昨夜受了不少苦。
路过福全身边,萧景熙轻轻说了声,“走吧。”
福全左望望右看看,疑惑怎的未瞧见黎思思的身影,他分明早已派人去请了。
他谄媚问了声,“王爷,郡主还没来,不若再等等,或者老奴去催一催?”
章平在一旁插话,“郡主不在,前几日便出城游玩去了,快走快走,我们主子身体不适,见完陛下还要去太医院抓点药,你别耽误了,主子若是有什么事,谁也别想好过……”
章平说完几乎是强行拉扯着福全上了马车。
“唉,你,你慢点,别扯我。”
福全像小鸡仔一样被扯进了马车,当着一众徒子徒孙的面,面子里子都没了。
两人同坐一车,争执了一路,气得频频对彼此翻白眼,气狠了,福全竟忘了自己没将黎思思带进宫,任务只完成了一半。
黎思思昨夜心思重,辗转到凌晨才入睡,是被绯烟从被窝挖出来的,绯烟悄悄将她送出了府。
得知萧景熙因她下药后抛下他不管而受了伤,黎思思迷茫地攥紧袖口,心里被愧疚和自责塞满了,无比的沉重。
“绯烟姐姐,他会不会认为我很不堪……”她做的事并不光彩,因为疏忽,还被曝光在了青天白日下。
绯烟摇头,笃定道:“放心,他不会的。”这件事只会事了无痕。
不管里面藏着什么样的情愫,她知道在主子心里,眼前的人儿是除了他母后,对他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