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秦挽月找的这借口实在拙劣,楚风自己都已经放弃科举之路,还说什么不要打扰他科考?
再者说,秦挽月不就是看上楚风了么,日后她若与楚风成亲,此说法更立不住脚。
小桃有些担心秦挽月的说辞会将苏言惹恼,若是苏言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她们三人都不能好过。
正胡思乱想着,苏言已经走到秦挽月身边,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光芒却丝毫不会被秦挽月掩盖。
她笑意盈盈,声音宛若初春的清风,配着和煦的暖阳,只是听着心里便暖烘烘的。
“原来是这样,姑娘考虑得真周到,姑娘放心,我与楚先生只是朋友,日后定不会过多叨扰。”
小桃:“……”
这姑娘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的吗??
秦挽月只当自己保全了面子,拉着小桃和小柳灰溜溜逃走。
桃坞村人已经见怪不怪,没人敢在苏言面前讨便宜。
送走秦挽月,苏言回到内室,熟练地踩着柜子,从房梁上摸到一个木箱子。
木箱子上挂着一开锁。
苏言打开木箱子,取出里面的银两和一枚令牌。
与其他封建朝代一样,在大周朝,仵作仍然是低贱的职业。尤其是她一女子,虽在衙门帮忙,但连个正经的仵作头衔都拿不到,赚得银子少之又少。
幸而苏言勤快,县里风平浪静不需要仵作时,她会在院子里种些新鲜蔬菜,秋季还会上山打野味挖山菜,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
她不喜欢金银首饰,也不爱胭脂水粉,这些都是会影响她验尸的东西,平日里花不了多少银子,加上她爹留下来的,这些年甚至还存了不少。
攒到现在,苏言总共有五十两银子,如今算是乱世,普通老百姓家中揭不开锅的比比皆是,这些银子已经是笔大数目了。
她将银子收好,又隔着手帕小心翼翼拿起令牌。
这令牌不是她爹留下来的,五年前,一伙儿贼人闯入苏家,烧杀抢掠,放了一把大火。
那年刚好她救了一名男子回家,男子会些功夫,带她逃离苏家,途中她因伤势过重晕倒,等她苏醒后,苏家已经付之一炬,爹娘都不在了。
她从废墟中挖出三具残缺的骸骨,骸骨被倒塌的房梁砸碎,并不完整,她无法断定这三人的真实身份。
令牌是那伙儿贼人留下的,在熊熊大火中滚过一遭,令牌边角已经不完整,但从刻花处仍能看出其做工精致,价值不菲。令牌的正面刻着一个“日”字,“日”字修长,且位置偏左,苏言怀疑这只是字的其中一部分。
在此之前,苏言从未在家中见过此令牌,所以她把这当做寻找仇人的证据。
至于贼人究竟是冲着爹娘来的,还是冲着她搭救的男子来的,一切都不得而知。
苏言怀疑,那男子也已死于火场。
爹娘走后,苏言不愿轻易离开,待风平浪静后,她拿了些银两,将房屋重新修整,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她每隔几日都要取出令牌端详,想要找到些新的线索,可令牌已经在手中多年,哪里还能再发现什么?
苏言正盯着令牌沉思,恍然间似乎听到有人在拍打院子的木门,“苏丫头!苏丫头!有案子!县令叫你去衙门!”
*
方圆几十公里内,安平镇相对繁华,除了规模不小的县衙外,最出名的便是太和书院。
太和书院建于安平镇五十公里外的太和山中,曾连续出过两名状元,名声大噪。
二十年前,当时的县令下令将太和书院迁于镇内,因有状元的光芒在,这些年一直红红火火,请来的先生也都是颇有学问的。
只可惜这些年科举愈发流于形式,再没出过状元。
太和书院便是楚风所在的书院,苏言来过几次,与书院的学子还算熟悉。
苏言与楚风在县衙内偶然相识,楚风亲眼见到苏言验尸,惊叹于她的技巧,苏言也佩服他的学问,便多说了几句话。
有人见苏言似乎与楚风走得近,曾与她提过楚风还未娶妻之事。
苏言装着心事,无意于男女之事,更何况楚风待她虽然友善,但从未有过其他方面的表达,苏言不会自作多情。
没想到秦挽月竟找了去。
而命案发生的地点,就是太和书院。
彼时的安平镇陷入从未有过的宁静之中,或者说,这份宁静只是虚假编织而来,即便有暖阳遮掩,也盖不住背后的肃杀之气。
太和书院附近的长街上连个挑扁担的小贩都没有,街道两旁的铺子亦是大门紧闭。
往日繁华的街道没有半个行人,只有几个衙差匆匆忙忙地走来走去。
苏言跟着衙门的赵捕头从后门进入书院。
赵捕头用手遮挡着脸,尽量不和苏言对视,他前些日子刚藏了二钱银子,可不想被苏言发现。
“命案是昨日发生的,有学子隔着景窗看到书院的先生七窍流血,过去查看时却发现先生不翼而飞。太和书院南边是山,昨日他们没有报官,几个先生带着学子搜了一整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衙门的人正在大街小巷找人,老百姓都不敢上街。”
“事关重大,县令已经赶过来了,所有人都在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