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归倒是随和得很,“我对书院的案子倒是有些兴趣,随你一同去书院,你可介意?”
苏言哪有介意的胆子?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风看着二人前后脚离去,浓眉始终未曾舒展。
他的心思虽不在男女之事上,但亦能瞧出,时晏归待苏言的态度与其他人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救命之恩”。
楚风从未想过,苏言竟能与这等身份的人攀上关系。
秦挽月没瞧出楚风的小心思,她只顾着跺脚叹息,“我也想去书院,我也想抓到凶手,但我爹不许我去,怎么和他闹他都不许……唉,咱们去酒楼吃些东西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今天我请你哦。”
以往秦挽月经常带楚风去镇里的酒楼。
秦挽月挑选的地方,菜品属上乘,价钱也属上乘。
楚风不愿总花她的银子,每次都省吃俭用存些银子,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酒楼小二看到楚风攒的那些碎银,总是会露出讥讽的笑容,楚风却是不卑不亢,从未气恼。
秦挽月就是喜欢这样的他。
楚风不会拒绝她,她说完便要走,楚风却没有跟上。
秦挽月只得又折回来,“还不走?”
“我……书院还有些事,”短暂的犹疑后,楚风说道,“必须回去处理,而且书院有命案发生,我总是借县令的名头出来乱逛也不好,我送你回府。”
秦挽月望了眼苏言与时晏归离去的方向,半信半疑地点了头。
白日下过雨,晚间的风格外寒冷。
书院一片幽静,唯有成文山的院落灯火通明。
一个个火把插在围墙之上,不断有捕快将整理好的卷宗抬出来,不管卷宗上的内容是否会被追究,都要先整理出来才是。
苏言还未来得及去看骸骨,她在院子里挑选了几本卷宗去看,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与成文山有过勾结的官员。
成文山的手伸得很长,不仅仅只是在安平镇而已,却没有一位官员是来自京城的,除了那位已经遇害的陈日。
苏言小声嘀咕道:“陈日是京城来的侍郎,是奉命修建寺庙的,却因寺庙走水送了命,此事又被隐瞒……”
时晏归冷不丁开了口,“我记得此人,他是宦官的人,卷宗记载,他在安平镇回京城的路上失踪,朝廷曾派人去寻,但没过几日西北方发生小规模的叛乱,便没人在意他了,只当他是被山匪杀害。”
时晏归已经跟了苏言一路。
说是对案子有兴趣,却跑到成文山的院子与她一起看这些卷宗。
苏言留意到,他看卷宗的速度极快,在开口说话前,已经翻遍所有卷宗。
苏言佯装不知,顺着他的话说道:“若寺庙走水是意外,为何要将陈日的死讯隐瞒?”
时晏归迎着月光起身,淡笑道:“官场污浊,你未曾涉足,一时想不通也正常。”
苏言道:“听时将军的意思,似乎是知晓背后的弯弯绕绕?”
时晏归不置可否。
他负手走到苏言面前,“卷宗你已都看过,今日可还去验尸?”
比起验尸,苏言更想再进密室一趟。
跳跃的火光在时晏归脸上一闪而过,他俊俏的脸上总有若有若无的笑意,眸若星河般璀璨,似乎在极力表达自己的友好。
苏言见了他,心里却总是堵得慌。
他那半张脸,实在太像云行,可云行是偷走卷宗的人,苏言宁愿相信这只是她的错觉。
还有那令牌……
苏言不敢细想,她笑意盈盈的回应时晏归,“我还是想去密室看一看,几个孩子遇害,总要有遇害的地点,我怀疑他们就是在密室遇害的。”
苏言说完,便放下卷宗打算去密室,却被时晏归叫住。
四下无人,只有交织的月光与火光最是耀眼。
时晏归脸上古怪的笑意淡了几分,他向苏言靠近一步,低声道:“当年之事,是我连累了苏家,我没想到你还活着,我若知道你能活下来,一定会去寻你。”
苏言习惯了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即便心中不满,也能扯些鬼话出来。
可与爹娘有关的事,她实在无法像以往那般插科打诨。
苏言冷着小脸,道:“当日是你将我救出去的,现在又说不知我能活下来?若想糊弄我,也该找些好的说辞。”
时晏归眸色暗了暗,片刻后才说:“我去打听过,在苏家发现了三具尸体,我以为是你们三人。”
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就像苏言看到三具尸体后,便认为其中之一是时晏归。
惨剧发生后,县衙认为是山匪所为,在捉拿凶手这件事上并不上心,验尸环节亦很敷衍,他们甚至不许苏言见爹娘最后一面。
若是不细查,时晏归恐怕也无法得知真相。
苏言问:“那些人的身份,你可知道?”
时晏归道:“是胡人,当时我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将士皆认为我已战死,胡人不放心,派出一拨人调查我的下落。是我连累了苏大哥,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