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摇头,“我怕你手下的兵出事。”
粱易:“……,??”
永昌镇是入京的必经之地,权贵来此地不是什么稀奇事。
王县令痛骂了衙差一顿,慌慌张张地赶来见粱易。
虽说粱易只是不受宠的皇子,但皇家就是皇家,他不敢怠慢。
至于粱易身边的苏言和云兄,他默认二人是粱易的丫鬟和护卫。
王县令将三人带到大堂,对着粱易鞠躬哈腰,“殿下要来,怎不差人说一声,怠慢了殿下,是下官的不是。”
苏言左看看右看看,这永昌镇的衙门是比安平镇要好得多。
她开始期待进京后能看到什么。
粱易见惯了巴结他的官员,虽然官位普遍不高,但很多。
他不愿谈这些没有意义的话,见苏言想找地方坐下,主动说道:“来,你做这里。”
王县令眼睁睁看着堂堂一皇子去招待丫鬟。
粱易安排完苏言,又安排云行,“云兄,坐这里坐这里。”
听到“云”字,王县令仔细打量云行半晌,态度比方才更客气,“您请坐。”
粱易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差别。
他坐下后直言道:“王县令可知道山尹村?”
王县令下意识去看云行,“有所耳闻,只是偏远地带的小山村而已,殿下怎么……”
“昨夜我在山尹村借宿。”
“借宿?山尹村?”
在王县令面前,粱易端起架子,冷声问:“有何不妥。”
“没有没有,”王县令说,“只是山尹村已经废弃多年,现在已经无人居住,殿下早些通知下官,下官好去迎接,让殿下休息得舒服些。”
粱易道:“这倒不必,我还有其他事要麻烦王县令。”
王县令尴尬道:“殿下这样说,真是折煞下官了,殿下但说无妨。”
“王县令可知山尹村为何被屠村?”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王县令说,“是山尹村有人发疯,竟自相残杀,下官接到报案赶到时,全村人都没了。后来下官将那些人掩埋,给村子贴了封条就离开了。”
粱易略有惊讶,“竟是本村人下的手?”
“谁能想得到呢,”王县令不卑不亢道,“凶手杀人后便自行了断了,他发疯的原因无从考证,只好结案。”
粱易问:“你是亲眼看到他杀人?”
王县令点头,说道:“下官赶到时,他还在杀人,本应救下两人,但他拿那二人的性命威胁下官,下官没想到他如此决绝,错失了救人的机会,殿下若是为此时而来,下官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他说着便要跪下。
粱易挥挥手,道:“这与你无关,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全村人下手,可有隐情?”
王县令唏嘘道:“下官只知道他家里贫穷,在村里不受待见,其余的就不知道了,山尹村没有留下活口。”
苏言弯弯唇,拿起茶杯喝茶。
她克制着自己没有胡思乱想,以免生事。
粱易叹口气,“若是如此,也无法了。”
粱易不想留在县衙,他不愿与官员打交道,问到想知道的事情,便离开了。
王县令几次邀请粱易去府中小住,都被拒绝,只能送上些永昌镇的特产,再将粱易几人护送出城。
终于摆脱了王县令,粱易转身上马,“咱们努努力,今夜能赶到京城。”
“要走吗?”苏言问,“你不想知道山尹村发生什么了?”
粱易奇怪道:“王县令不是已经说了,是村里人发狂吗?”
苏言笑笑,“他的理由实在蹩脚。”
粱易大惊,他从马背上跳下来,急道:“快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首先,他说山尹村人全都被害死了。”
“有何问题?”
“山尹村是山村,位置偏僻,若所有人都被害死了,去衙门报案的人是谁?”
“这……”
“更何况山尹村人几乎都是在用餐前被害的,他们是同一时间一同遇害,一个凶手,怎可能控制住全村的人?若是像云行这样的高手,村中也该有打斗过的痕迹,可山尹村从外看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更像是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跑了出去。”
粱易点头,“你说的有理,可王县令为何撒谎?”
“我想,当年的事,与王县令有关。当年村中发生大事,或许是县令来了,又或者是其他人,所以百姓们才放下手头的事出去。出门后他们便被控制住,那天村子一定来了很多人,他们被赶到山中,王县令将他们灭口。”
苏言本就有此猜测,但在未见王县令以前,不敢妄下结论。
现在王县令的说辞漏洞百出,倒是能证明他心中有鬼。
粱易越听越心寒,他愤愤道:“他可是地方官,为何要对一个村子下毒手?!”
“这就不知道了。”
“你刚刚为何不反驳他?”
“总要先和你们通个气,再商量该如何做。”
粱易此刻却拿不了主意,“我们应该怎么做?”
“想查就回去,不想查就走。”
粱易当然想查,但京中……
“我听闻父皇病重,才匆匆往回赶,这关口,不知二哥能不能扛得住。”
若皇帝驾崩,太子顺利即位,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清理赵明德及其党羽。
虽然很困难,但这是必须做的。
赵明德自然不愿看到这种事发生,如今的京城,可谓是在风雨中漂泊。
苏言问:“你确定陛下病重?”
“为何这么问?”
苏言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陛下病重这件事对赵明德不利,如果我是赵明德,应该会捂着消息,不会让消息轻易地放出来。”
粱易吃惊道:“难不成这是他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这就不知道了,我只是个仵作,哪里懂得这些?”苏言滔滔不绝道,“如果他是想借皇帝病重一事,试探太子的心思和实力,也有可能。只要皇帝肯配合他,大不了过几日再对外称病愈就好了。”
粱易呆呆地看着苏言。
虽然还不知苏言说的是否正确,但这一层,他从未考虑过。
他……大周第一聪明人的称号被苏言夺走了!
粱易当即说道:“你跟我进京,去我府中吧,你教教我怎么做。让你装作我的丫鬟有些委屈你,不如你嫁给我?哦对了,你是云兄的。”
苏言:“……”
苏言看向云行。
不知为何,云行离他们很远,他似乎又变成了最开始见面时的样子,对一切都毫不关心。
苏言提醒道:“你别乱说话,我俩清清白白,你惹他不高兴了,小心脑袋,他可没有九族。”
“知道知道,”粱易捂住脖子,“我还想把云兄推荐给二哥呢,有云兄保护二哥,我才放心。”
这些就不是苏言能管的了,她问:“如何,要回永昌镇吗?”
粱易犹豫道:“可是二哥那边……”
“你我的力量,与你二哥比如何?”
“……九牛一毛。”
“你手中可有兵?”
“我有兵书。”
“那就放心吧,”苏言说,“如果此事真是赵明德故意试探,而你二哥又中计了,将来他也做不了皇帝。”
粱易:“……”
三人对外表稍作改变后,从另一道门再次进入永昌镇。
苏言先去客栈订了间厢房,好把行李放下,背着太沉。
在厢房内,她和粱易商量如何去查五年前的事。
“好在事情是五年前发生的,王县令没有升官,时间也不久远,应该还有人知道山尹村。咱们找些年龄大的人打听打听,先看看山野村是什么情况。另外……”
云行忽然拿着剑往外走。
苏言一怔,走过去拦住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行面无表情道:“你们不是想知道真相吗?”
苏言问:“你有方法?”
云行说:“去问王县令。”
粱易奇怪道:“他怎么告诉你?”
方才在皇子面前,王县令都没说实话。
云行却说:“他会说,他知道我姓云。”
粱易茫然道:“你姓云又如何?”
云行深深地看了粱易一眼。
苏言神色一沉,问:“难道王县令是赵明德的人?得知你的姓氏,又是跟在粱易身边的,所以……”
“对,”云行没有否认,“他刚刚看了我很久。”
苏言担忧道:“可你去了,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起码到现在,我还是出云楼的人。”
语落,云行大步离开。
粱易仍旧茫然,“云兄这是何意,什么叫他是出云楼的人……出云楼?!云兄是赵明德的人?!”
苏言神情复杂,叹口气。
云行没有避讳粱易,苏言便直言道:“他叫云行,熟悉京城事,你说他会是谁的人?”
“什么?!真是?!”粱易义愤填膺道,“亏我如此信任他,他居然为赵明德做事!他就是赵明德的走狗!我要杀了他,为那些无辜人报仇!”
苏言没动。
粱易气势汹汹地走到门口,又停下,“你不是他的相好吗,你怎么不拦我?”
苏言问:“你能打得过他?”
粱易:“……”
苏言耸肩道:“我和他只是朋友,你想杀他,我不拦你,你去吧。”
粱易:“要不你……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