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深看了一眼厉无忧,朝着监斩台走去,所有官员齐齐跪地,向着至高无上的皇权行礼。
厉无忧右手紧握成拳,他环视了一圈,此处他的兵马还在,萧然的人没有多少,至少能保证杀出重围。
刚刚自己的人也去通知了宅子里的人手,萧然就算这把赢了又能如何,他之所爱在本殿手中,他永远也只配痛苦。
皇帝看着厉无忧仍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失望透顶,对着监斩官道:“还不下令放人?这天还没有变,你们便要易主而候了?”
这般大的罪名,那官员吓得两股战战,立刻下令放人,又跪地认错,好不狼狈。
一旁亲太子的官员们立刻明白指桑骂槐,骂的是他们这些墙头草,一个二个冷汗淋漓,也赶紧跪地,大气不敢出。
皇帝看向跟在自己身后上来,此刻站在一旁垂首的厉无忧道:“你二弟呢?”
感受到父皇怒火,厉无忧立刻道:“二弟谋逆不孝,但他毕竟是皇家之人,儿臣只是将他软禁天牢,等候父皇之令。”
二皇子中了他的计谋,就算他没有逆反之心,但证据已然确凿,他百口莫辩。
“是他谋逆,还是你让他不得不‘谋逆’?”
皇帝声音悲喜莫辩,但那股子深深的失望却清晰而尖锐地刺向厉无忧的心里。
“儿臣...不懂父皇的意思。”
“不懂?他身边的养蛊术士,难道不是你的人么?”
皇帝看着他丝毫未变的神情,惊叹自己怎么会在眼皮下养出了这般的东西,他继续道:“萧然已经查明,那些南疆的玩意都是从那些术士手中传播出去的,整个京都,表面安然,内里各处都渗透着这些玩意。”
“你堂堂一介皇子,却为了这个位置处心积虑,你不会真以为你那些手下一点披露不出,一点马脚不漏么?你下达的那些命令,你以为全都风过无痕么!”
当年在去往肃北的路上所遇到的行刺队伍,发现那些人身上的蛊虫后,萧然便下令秘密查探此事。
后来回到京都,祖父摔马之事查出是二皇子党派所为,深入下去发现了他身边的那些玩弄巫蛊的南疆人士。
那时他也以为这两件事都是二皇子那边的人所编制的计划,可随着他的人密切监视着二皇子一派,却又发现这里面很多势力人物同大皇子息息相关。
他原本只是以为一切是厉无忧的自保之举,毕竟夺嫡之路艰难,本朝又不是立长为太子,他有争夺之心,不奇怪。
直到他的母亲去见了他以后离奇自缢,却未留下只言片语。
现在想来,母亲定也是失望至极,怀揣着绝对偏爱所作出的惊世之举,结果却是被深爱之子教唆着永远闭嘴。
耳边,皇帝的暴怒之声还在继续:
“借刀杀人,栽赃嫁祸,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厉无忧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辩解道:“那些人不过是在萧然严刑逼供下的不得之举,父皇,你为何总是信他,而不信儿臣呢!”
皇帝收敛了情绪,深深看向他,看着他,又似乎在看着什么别的人。
厉无忧立刻柔软了神情,带上了委屈:“父皇,在行宫之中,儿臣因为二弟谋逆又气又怕,害怕您和贵妃娘娘贵体受损便命人守着护着,儿臣知晓您因此举对儿臣失望,可...可那也是为了保护您...”
“回宫路上我们又几次遇伏,有惊无险才回到宫中主持了大局,父皇...若是母后还在,您定是会信儿子的。”
他声音中竟带上些哽咽,往日若是他生了如此模样,皇帝往往便是揭过了那页,不再同他计较了。
可这次,皇帝暴怒,呵斥道:“颠倒黑白的伎俩竟在朕的面前卖弄!你怎么配提她?害的萧然这般,你怎得配?”
厉无忧终是从这句话中明白眼前场景了,他突然冷笑出声:“你们都知道了?”
周围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但他从皇帝的眼神中看出了冷漠与失望,他又笑出声,这次却更冷:“怪不得,怪不得父皇这般偏袒于他,可笑,我竟还幻想父皇念在父子之情上信我。”
萧然冷声道:“厉无忧,你还在这里狡辩,所有真相皆已查明,你还在嘴硬什么?”
“你逼迫我娘自杀以保全这个秘密,可凡事皆会留痕,当年异举又怎么不会被人看在眼中?”
“先皇后早年身边伺候的人能复原漏洞的时机,而我身上,还有无法磨灭的印记以作证明。”
他们的声音只供台上之人听得清晰,这些对话虽不细致,但大多数人心中都升起一道惊疑的猜想。
“你知晓真相,暗中将萧府旧人搜罗起来杀了,又安排了行宫消暑计划,为的就是让皇上让权,让萧家人,也就是我,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表弟,不对,表兄,你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