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次数不多，极少旁观师徒二人相处日常的安父对儿子的表现叹为观止。

围观完安父指导小卿鱼解剖尸体，云霁月轻轻搭上后者的肩，“下去吃饭吧。”

“嗯好。”小卿鱼笑着对他点头，小心挂好自己身上这件意义非凡的白大褂，善后完，缀在老师身边下了楼。

舍弃了人类肉身，安父安母是无需进食的，但为了陪自己的孩子，他们还是坐在餐桌旁，连带着被小卿鱼软磨硬泡来的云霁月一起。

虽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在座的几人都有很高的素养，尤其是云霁月这个重要的大人物不爱说话，因此这顿饭是在安静中度过的。

吃完这顿丰盛的晚餐，安父自觉收拾好餐具带到厨房清洗。安母打开角落的唱片机，放了首舒缓轻柔的纯音乐，揽着小卿鱼坐到沙发上，在暖光灯下问起了他的近况。

依然坐在餐桌前的云霁月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又感到了少许愧疚。

是他的疏忽导致了这对夫妻的逝世，让年仅四岁的小卿鱼失去了双亲。尽管他能够通过伴生书召唤出他们，但能量构筑的生命体怎能与鲜活生命相提并论。

不过他清楚这三人都没有怪罪于自己。

垂下眼帘，云霁月起身默默走向二楼。

正说到自己上学期期末取得了全校第一名的小卿鱼目光追随着他远去，等看不见人后转头就对上了母亲了然的眼神。

“既然想去，那就去吧。”安母抚摸着他的头，笑眯眯调侃，“小鱼跟神君的感情真好啊。”

她看得出神君对自家儿子的关注与疼爱。或许神君本人都未曾察觉，他每次与小鱼说话的时候，平淡冷峻的眉眼总是会柔和下来。

“这样爸爸妈妈就放心了……”

看着儿子小跑着追上二楼的身影，温婉清丽的女子靠进丈夫的怀里，和他相互依偎。

“小鱼有了个很棒的老师呢。”

“嗯，神君会照顾好小鱼的。”

安父紧了紧自己抱着妻子的双臂，轻声安抚，“我们会给小鱼一个幸福的童年。”

夫妻俩遥遥相望，默契地一同散去身形。

二楼同三楼一样被打通。宽阔的楼层里摆满了一排排大型的顶格书架，嵌入式书架取代了四周的墙壁。摆放的书籍虽然都是不同色的纯色封面，且样式大差不差，但琳琅满目的数量俨然有一座图书馆那么多了，也可能比图书馆的藏书数量还多得多。

云霁月站在楼梯口，已经到页数上限的伴生书自动飘到对应分类的区域空缺处摆好。

楼梯口边上开了个窗户。

此时此刻，皎洁月光倾洒在青年身上，使他宛若谪仙。

“老师。”有些气虚不稳的小卿鱼站到他身边，缓了缓，轻轻拉拉他的袖子。

云霁月蹲下身，和他对视。

小卿鱼笑着，笑容腼腆又带着骄傲，“我上个学期期末考考到了全校第一。”

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深处浮动着期待。

云霁月沉思了几秒，反应过来幼崽是在求夸夸。

或者是求奖励。

素来面无表情的青年露出一抹微笑，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夸赞：“我的鱼一直都是最棒的。”

被夸奖的男孩抿起唇，满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眼里的光更亮了一点。

云霁月从异空间取出今晚刚完工的物什，递给他。

早已见过他凭空取物的小卿鱼双手接过，目光略微诧异地打量着。

这是一副银框菱形眼镜，做工精细，触感盈润。

但是他也没近视啊。难不成是提前给他的？

小卿鱼拿着眼镜，疑惑，“老师，这是？”

云霁月又揉了下他手感颇佳的小脑袋，“戴上看看。”

小卿鱼依言照做。

他第一反应是：原来是平光的啊。

然后才注意到视野里的突兀文字。

“采用1927年开凿的大理石，于1934年建造完毕……”小卿鱼轻声念出，高速运转的大脑立马就明白过来，他猛地看向自己的老师，“是这栋别墅、不，准确来说是这层地板的信息！”

云霁月颔首，道：“鱼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看着我吧。”

在小卿鱼的视野里，他亲爱的老师身旁悬浮着一个像是系统文里的半透明面板，背景颜色是浅淡的幽蓝色，字体是高饱和的白色正楷体，显眼的同时又不刺眼。

小卿鱼仔仔细细地看下来。

【姓名：云霁月】

【性别：男】

【身高：175cm／12742km】

【体重：66.5kg／0】

【出生：地球诞生之初的虚无（四十五亿多年）】

【身份：法则，命运，因果，文明，记忆，神之契约者，136小队特殊成员，镇邪司第一任主司……】

光是身份这一栏的内容就多到看不过来了，后面还有好多他不知道的，像是什么【禁墟】啊【禁物】啊这些，听都没听过。

不过，这说明这个世界更有意思了，不是吗？

因为他相信老师是不会骗他的。

迅速看了一遍，小卿鱼的目光最终凝聚在姓名那一栏，停留了很久，并且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所以老师最近几天感觉很忙是因为在做这个吗？

他看出这个眼镜跟市面上的普通眼镜有很多不同之处，除非是定制的，或者亲手做的。

小卿鱼晃了晃神，既震惊于老师的个人信息，又对老师的实诚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同时更想解剖老师了。但他知道这无异于异想天开。何况他现在仅被允许解剖小型动物。

“谢谢老师，我好喜欢好喜欢这个礼物！”小卿鱼故作成熟地推了推眼镜，但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得到示意后，小卿鱼迫不及待地戴着新鲜出炉的眼镜到处乱逛，东看看西看看，恨不得看尽全天下的事物。

但云霁月制止了他。

“你该睡觉了。”

“……好吧。”小卿鱼抿抿唇，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乖乖在老师的陪伴下入睡，打算第二天再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