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床。

白色的天花板。

厚重的窗帘。

布局好熟悉，楚安环顾完一圈病房，确认自己在沈氏医院的病房里——

沈家以医药为主营业务，以姓氏命名的沈氏医院也开了不少家，遍布在各个星球。

这家医院离沈家很近，他之前在这住过院。

头晕乎乎的，但一点也不困，楚安怀疑自己睡了好几天。

四肢绵软无力，稍微动一动都仿佛要散架一般，更别提坐起来。

无奈放弃挣扎，楚安任由自己缓缓滑落回温暖的被窝里。

诶，等等。

他为什么会住院？

记忆中有一大段的空白，零星闪烁着几个画面和只言片语。

楚安敲敲头。

和古人类修家用电器一样，敲一敲就会好起来。

果然，记忆一下子回笼了。

自己因为腺体疼痛在沈家晕倒，被送进手术室。中途醒来过一次，接着很快被医生注射了针麻醉。

所以，做完手术后，自己是被医生送进病房里休养了吗？

只是，也不见谁来给他个解释。

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还没等楚安想明白，一道敲门声响起。

叩叩——

听到声音的楚安一惊，一把扯起被子盖过头。

黑漆漆的密闭空间给了他一丝安全感，但这样没办法第一时间看到来人。

稍微权衡后，他将被子的两个角绕过自己的头顶，同时轻轻往下扯了扯被子边，露出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门口。

这样就可以暗中观察了。

敲门的人迟迟没等到回复，径直走了进来。

入目是一位清秀的女孩，她端着盘子，嘴角勾出一抹浅笑，身着一套白衣。

周身萦绕着温柔亲切的气质。

是护士姐姐。

呼。

看到对方不是沈家人后，楚安提起来的心莫名放了下来。

虽然很希望他们出面解释一下他目前的情况，但不妨碍自己讨厌跟他们打交道。

“楚安？你好呀。”

见面前的少年乖乖巧巧，护士笑得更加真情实感。

“你、你好。”

很久没有说话的声带有些干涸，楚安嗓子眼发痒，连咳好几下。

身下的床被抬起来，一杯水被送至了唇边。

咕噜咕噜喝完后，楚安还是有些没解渴，有些意犹未尽地看向面前的护士。

对方贴心地再盛了一杯。

“好多了，谢谢你。”

“没事，我负责每天给你的伤口换药。”

伤口？

楚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脖子从醒来后就很僵硬，不由伸手摸了摸，被护士连忙叫住。

“少摸伤口，好得快哦。”

自己果然是做了和腺体有关的手术吗？

他抬着头，任由跟前的女孩为自己拆开绷带。

一时气氛有些安静，楚安看向对方胸前挂的工牌，上面写着“余小惠”。

“小惠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怎么啦？”

见护士很自然地回应，他放下心来，问道：“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手术吗？”

“知道呀，你的腺体被切除了。”

因着这个问题，余小惠掩饰不住脸上惊讶的神色。

“你的主治医生说，这是目前治疗‘腺体功能障碍’最好的手段——既然这个腺体已经失去了作用，不如直接切除以绝后患。”

她没说完的是，这个手术在公立医院是没法做的，联邦对于omega的保护力度极大，切除腺体？几乎是不可能的，防止有心人从中谋取私利。

也就在私立医院可以开个后门，然而仍需要病患和家属共同签字才能进行，但凡缺了其中一环都必须中止。但看少年愕然的反应，大概率是对此一无所知的。

联想到前几天在茶水间偶然吃到的瓜，她猜测这大概率是豪门辛秘的一环，这么想着顺带朝病房一角看了眼，果然有监控呢……

余小惠默了默，自己只是个普通打工人，才刚转正没几个月，还是不说为妙。言多必失啊言多必失。

楚安拧着眉，他没有错过她的反应，对方就差把“你不知道吗”摆在脸上了。

他应该知道吗？

他还应该知道些什么？

但对方嘴唇紧抿，显然不会再透露出任何信息了，楚安喉咙微滚，识趣地中止了这个话题，道了声谢。

余小惠将紧缠的绷带慢慢拆开来，动作放得很轻，但生生被挖掉的腺体区域还没那么快长出新肉，绷带和伤口渗出的血液粘连在一块，

楚安疼得一激灵，忍不住往后躲。

绷带拆完后，余小惠开始配药。

见面前少年神情落寞，肩膀瘦削，最小码的病号服在他身上都大了一圈，心瞬间软了，不由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