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问得贺小茶有些发蒙,可很快她就答道:“当然啊!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希望你找一个很好的姑娘做娘子。”
贺小茶这句话说完,沈钦的笑容瞬间淡下来:“你希望我娶妻?”
贺小茶怔愣一会儿,她反复咀嚼着沈钦这个问题,经过认真考虑,她最终做了回答,只不过心里的某个角落,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滞闷,她也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你也及冠了,迟早都要娶妻啊,当然要娶一个好姑娘。”贺小茶十分诚恳。
沈钦的笑容彻底从脸上滑下来:“李行隐同我年纪相当,你也希望他娶妻吗?”
贺小茶皱眉:“怎么突然扯到李郎君了?这同他有什么关系?”
“回答我!”沈钦语气里有隐隐地激动。
“你好好的生什么气啊?!”贺小茶莫名其妙:“李郎君又跟你不一样,他家里人又没有……”
沈钦一听这句“你们不一样”,气不打一出来,起身就走,留在贺小茶在身后埋怨:“沈狐狸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你没有良心啊……”
沈钦心道,顾芳年你才是真的没有良心!
……
贺小茶回想昨夜种种,忍不住有些郁闷起来。
“你希望我娶妻?”“那你希望李行隐娶妻吗?”
贺小茶只觉得脑海里有两张脸飘来飘去,左边是沈钦,右边是李行隐,两张脸撑得她头疼。
渐渐地,其中一张脸移到中间,另一张脸则退居角落,有些模糊起来。
“我希不希望有什么用……”贺小茶喃喃道:“我不希望你就可以不娶妻吗?我算什么东西啊……要长相有饭量,要才华有摇骰子……但你却很好,哪里都很好。”
……
自打沈钦那夜离开了顾府,便生着闷气,再也没去看贺小茶。
不过年关上,照夜楼的差事也的确很重,元正期间直至上元节,长安的宵禁会较平日松散一些,来往之人十分繁杂,难免生出事端。
沈钦日日呆在照夜楼顶,俯瞰着整个长安城,长安于他来说就像一条巨龙的龙首,而他是这条龙的耳朵。
腊月二十九,李行隐来了照夜楼。
沈钦这两天正在气头上,看见李行隐也没有好脸色。
李行隐觉得好笑:“大过年的你黑着一张脸给谁看?”
“有事吗?有事说事,没事就回你的金吾卫。”
“有。我若无事,哪敢豋你照夜楼?”李行隐道:“第一桩,金吾卫近来抓了一个人贩子,朔州人士,近十三年,他都是在长安、京畿道和朔州一线贩卖妇孺。人我带来了,已被你的手下押进牢里。金吾卫的卫狱是圣人特设,只能暂押犯人,没有审问之权。交由大理寺,他怕是说不出你想听的东西,倒不如先在你照夜楼大牢里过一遭。”
沈钦的面容肃然起来,虽说年年已经回来了,但他和李行隐一直没放弃追查当年之事,但说来也奇怪,以照夜楼和金吾卫的能量,这些年抓了那么多牙婆,找回来了上百失踪人口,可偏偏就是拐卖年年的人查不到一点线索。
“第二桩呢?”沈钦问。
李行隐的眸子微微敛了敛,他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扔给沈钦:“元正了,给年年的贺礼,帮我交给她。你平日里出入顾家,比我方便许多。”
说罢,李行隐转身离开。
“李行隐!”
李行隐回头,只见那荷包被扔了回来。
沈钦目光冷冽:“自己给她。年年对你,从未胆怯,接受与否,你都当亲自面对她,不该辱没她这份孤勇。”
李行隐闻言心生惭愧,低了低头。
他沉默良久,似是在做什么决定,再抬头时,目光也亮起来:“沈钦,今日是我输你一程,今后……不会了。”
沈钦歪了歪头,似是不太明白他说的话。
李行隐扬眉一笑:“你说得对,我太怯懦了,实非丈夫所为。朱称一事后,我思忖良久,长安贵族门阀复杂,盲婚哑嫁,对她是否是桩好事。”
“所以……结论是什么?”
“之前我仍有犹疑,方才因你,我终是想明白了。结论就是……”李行隐深吸一口气:“若她愿意在你我之中择一人为夫婿,她选你,我实在是不甘心。”
沈钦凤眼微凛。
“沈钦,我心里有她,不比你晚。”李行隐郑重道:“你我,各凭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