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兰璃裳气恼道:“我永远忘不了,你及第时的含桃宴,你我两家都已经定了亲事了,结果你还是把摘了树上最红的两颗樱桃给了她。”
顾云亭哭笑不得:“那时你我虽已定亲,但从未见过,我是将樱桃给了她,但我并不知当时站在对面的人是你啊……”
……
贺小茶拿着食盒来到父母内室时,便是听到这番吵闹。
前头的她没听清,只听到关于庄茹的几句,庄茹……沈钦的母亲好像是姓庄,想必庄茹就是沈钦的母亲了。
“她心中所念之人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顾是这样说的,所以沈钦母亲心中有所爱之人,但那人并不是沈钦的父亲,是吗?
“四娘子来了,怎么不进去?”吕嬷嬷见贺小茶在廊下驻足,便提高了声量,算是对老爷夫人的一种提醒。
内室的吵闹果真停下了,雕花木门打开,是兰璃裳,她脸上有些不自然:“年年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贺小茶端的一脸天真:“今日元正,中午不准备饭食,我想着父亲母亲这会儿应该饿了,正巧我的菜肴也做好了,就端来让你们尝尝。”
“哦,那快进来吧。”兰璃裳招呼着。
贺小茶走进内室,打开食盒,一盘晶莹剔透的切鲙端上了桌,还辅了三种蘸料。
“这是……”顾云亭没见过这样的菜色,有些好奇。
“我跟着翠娘在渭南经营酒肆的时候,有些南方的商人教我们做的,这叫切鲙。”贺小茶兴致勃勃地介绍:“活鱼生杀,去掉内脏和骨刺,剥掉鱼皮,烈酒浸泡两刻钟,取出洗净,芝麻油、胡椒、盐巴腌渍,再两刻钟,片成透亮薄片,就可以吃了。有三种蘸料,猪油醋,碎辣子,还有樱桃酱。”
顾云亭夫妇被贺小茶的热情感染,动了筷子,取了鱼肉,蘸了料汁,放到口中,果然鲜美非常,两人不禁点了点头。
“好吃吗?”贺小茶托着腮,期待地看着父母。
顾云亭被女儿的样子逗笑了:“好吃。”
“父亲……”贺小茶软了腔调:“那个……女儿有一事,想求您和母亲。”
夫妻俩对视一眼,皆把筷子停了下来。
顾云亭:“年年说来听听。”
贺小茶挺了挺腰:“我想把翠娘接到长安来。翠娘没有丈夫,只我一个孩子,她自己一个人在渭南,我实在放心不下。不过你们放心,翠娘有手艺,我都想好了,等她来了长安,我便替她盘一个铺面,还是做酒楼生意,我平日闲了也可以去帮她。我只想托父亲帮翠娘办一张进城的公验即可。”
顾云亭还没说话,兰璃裳脱口道:“不行!”
“为什么?”贺小茶不明白兰璃裳对翠娘为何总有敌意。
兰璃裳横眉道:“她将你教成这副样子,我还没同她计较,你还要上赶着给她尽孝?听说你们时常通信,她是否开口问你要银钱了?她要多少,我顾家给她,但她若想一辈子坠着你,她休想!”
“母亲您怎能这样说翠娘?!”贺小茶霍然站起:“她不曾问我要钱,她什么都不要!是我!是我想她!是我想让她陪在我身边!”
“你想她?想陪着她?那我算什么?!”兰璃裳也动了气:“顾芳年你记住,我才是你阿娘!是我十月怀胎将你生下来!你身上留着我的血!”
“生恩是恩!养恩也是恩!”贺小茶气上了头,说话便有些失了度:“而且生恩未见得比养恩大!”
兰璃裳听闻这一句,只觉心中绞痛,悲愤交加,她拍了桌子:“好一个生恩不及养恩大!顾芳年我告诉你,她想来长安!除非我死了!你是我要这个亲娘,还是要她那个养娘,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