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绣衣坊瞧不上这位姑娘,”萧云征语气一转声音冷冽,“还是嫌本侯官位太低?”
掌柜慌乱跪地,夏灵站在镜前不知滋味,这下真成狐假虎威了。
“夏灵姑娘是本侯的贵客,若敢轻待拿你是问。”萧云征摆完架子扔下银钱,霞娘战战兢兢收下认错,才替夏灵挽上发尾那缕秀发。
萧云征令人退下,走近几步问夏灵觉得如何,不知是在问这一身女儿装扮,还是在问他刚刚的做派。
“跟着我这侯爷,也不算太委屈吧?”萧云征笑说,大抵是头一回见夏灵扮上女装,新奇得很,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头上那个发簪。
夏灵不解:“什么?”
“别以为本侯不知道,姑娘在背后都偷偷嘀咕过什么。”萧云征一副胸中了然的表情,“跟着本侯前程堪忧,委曲求全,对吧?”
夏灵瞧他一眼:“……我可没说过委曲求全。”
“即使圣上要纳姑娘为妃,本侯也会替你争上一争,”萧云征垂下头来望她眸中颜色,目光坚定神色坚决,一股晚风吹得他发丝纷乱,吹不动他字字斩钉截铁,“我不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你的前程,自有本侯同行。”
晚风春色入怀,倒是吹得夏灵心意大乱。
这好一番折腾,待夏灵换做女儿身与萧云征同去六品居之时,已真真切切入了夜,腹中反而过了饥饿时候,胃口渐消。
六品居清雅之地,堂中是假山流水,厢房内是花烛生辉,萧云征先是叫了几盘小菜,酸甜辛辣,倒一下唤得夏灵食欲大开了。
“糖蒸酥、煎豆腐、黑豆羹、佛手丹、水河虾……”夏灵对着本子一通念,小厮喜道:“都来一份?”
“不是,”夏灵摇摇头,小厮脸上的哀色还没挂上,就听夏灵豪爽道,“这几样不要,别的都来一份。”
小厮欢喜得连答几声是是是,萧云征惊讶赞叹她好胃口,夏灵装模作样地叹:“我这可是为侯爷着想。”
萧云征如今已知晓她这么一出定是又要掰扯些歪门邪说:“此话怎讲啊?”
“侯爷每日既要早起上朝,又要午后练武,”夏灵掰着手指头细数,“入了傍晚还要特地前来为姑娘我讨回公道,很是疲累,当然得多吃些补补,否则谁来替我出气呢?”
萧云征听得直笑她油嘴滑舌,夏灵可没心思再吹嘘几句他英明神武,毕竟小厮一声唤,各色菜式很快摆满圆桌,鱼虾鲜嫩糕点可口,瞧得她食指大动。
桌上难得安静了许多,只剩下堂中丝竹声响和筷箸与碗碟碰撞的叮铃声,二人对饭菜虔诚吃得认真,却在剥虾拆蟹时,外头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萧云征好歹吃过一碗米饭两块糕点若干烧肉,擦了擦手细听门外声音。
“夏灵!”是连语祁的声音,很快门外出现一个身影,正焦急在厢房之间来来回回地寻她。
夏灵嘴中一口蟹羹勉强咽下,应也不是,不应也难逃,心情全无食不下咽,匆匆洗净十指,观察屋外连语祁的打算。
“我刚看见你了,”连语祁说话似乎有些无奈,“我知道你生气,也知道你会担心——我以孔夫子起誓,对你没有一丝歹意,就是有话想亲口对你说。”
萧云征扭头看看夏灵脸色,见实在读不出什么:“他找你何事?”
“我怎么知道。”夏灵小声道,“咱们不是换了打扮么,居然还给他发现了。”
“不如……见见?”萧云征提议,“得弄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
夏灵思虑再三,点点头。萧云征前去打开房门,顺手将夏灵拉至身后,冷声问连语祁所为何事。
房门大开,只见连语祁满脸青白眼中通红,行动如行尸走肉,身上却还穿着状元的红袍,挂在他身上更显瘦弱干柴。
连语祁瞥见夏灵,一步步朝她走去,夏灵暗自捏紧了拳头。
“砰!”
地板大响一声,那个口口声声君子之风的连语祁猛地跪在地上,官帽重重磕在地面,吓得夏灵都往后退了几步。
“连语祁特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