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历显示今天亦出远门。

梁盈等奶奶出门了以后才去中医馆。

擦了两天的药，腰已经疼得不厉害了，不过还有些淤青在。

跌打损伤药的味道是很重的，洗过澡风一吹，轻飘飘带起一点刺鼻的味道。

童彤在核对库存，来得比她早很多。

她前脚刚进门，后脚童彤就说：“盈盈姐，白术、黄芪、艾草、鬼针草，太多了，给，你看，昨天做艾灸都找不到货了，盈盈姐你不让我去，要下礼拜拿货得耽误多久啊。”

去市里来回三四个小时的车程，那家不给发快递，梁盈每次都得自己去一趟。

“你又不会开车，你怎么去？很远。”梁盈接过本子，笔在指尖转了一圈，随后开始一一检查。

“我可以坐车啊。”

“你能拿的回来？”

梁盈把笔盖夹在本子上，拿出手机给药材老板发消息，本来耽误这礼拜不开门，她又是常客，今儿老板留在了店里等她，让她下午六点之前过去就行。

梁盈一边回消息，一边说：“把车钥匙给我。”

“在梁奶奶那儿，她昨天过来问我要的，她说你伤没好，她先拿着。”

梁盈变了脸色，头抬起来：“奶奶人呢？”

“不.....不知道啊。”童彤的声音变得紧，“盈盈姐，要不然你今天还是别去了，看梁奶奶这样你伤得应该挺重，也不差这两天。”

她自己看来，伤得不算重，就磕到那天晚上疼，第二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但奶奶看到的却是伤情惨重，需要马上住院的程度。

梁盈给奶奶打电话，她不想耽误拿药材的事情，电话拨通时心尖一阵诡异的感觉，正琢磨怎么开口要回车钥匙，电话那头先说话了。

“要去拿药材可以，你不能开车。”

“我不开车怎么去？家里还有一辆自行车。”

“那你蹬市里去拿货。”

梁盈倒吸一口冷气，低头揉着眉心，提声讲道理：“别闹了，车钥匙给我。”

电话那头没说话，梁盈眉心拧着，再度准备开口，声音传来：“你腰伤成那样，自己开车就别想了。医馆关几天也就关几天，你放假休息休息。”

梁盈打这通电话之前就能感觉到，钥匙拿不回来。

“还有，我刚刚在城南车站打了招呼，你也别想着搭顺风车去，就在家好好休息。”

休息不难办到，她也不是非要忙工作，就只是心里很乱，需要找点事情做，人在静下来的时候总是容易想很多，虽然时过境迁，事过情变，但有些东西也不是说不想就真的做到云淡风轻。

况且，医馆缺药材她没办法安心。

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意外出现。

挂断电话以后，梁盈出了医馆。

巷子有股风带了些淡淡的泥土味，药味和泥味混在一起格外烈，她把碎发压在耳后，目光在屏幕上，哒哒点着约车APP。

巷子口有一只破旧的垃圾桶，梁盈在靠近前挪脚步往中间走，头也没抬一下，左边瞳孔的余光内猝不及防闯入一个车影，紧接着耳边是车轮碾压道路的声音，带起些风尘。

她循声望去，车减速副驾驶的车窗也摇下来。

祝乔仪一脸冰霜，傲气凌人转向她。

她只觉得被突然造访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反应，浑身的血液流动的慢了一些。

祝乔仪示意她：“上车。”

“嗯？不是说今天你不用过来？”

祝乔仪把头转过去看前方，手还搭在方向盘上，语气平稳地解释说：“你腰是因为我伤的，我送你去。”

梁盈看了她良久，开口：“哦。”

也不知是这个字哪里不对，祝乔仪再次转过来眉心一簇：“就这一次，给你当司机。”

梁盈神情如初。

祝乔仪视线下移，到梁盈腰间，那眼神仿佛想要看穿她身上的衣裳，很快察觉到自己目光不妥，低垂下睫毛，她架住情绪把头转过去，平静地说：“回来了请我吃饭。”

梁盈顿时迟疑半秒。

“好。”

梁盈一上车，祝乔仪就闻到了她身上的药水味，和昨晚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在逼仄的空间里其实更为明显。

打开手机百度界面还显示伤了腰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

匆匆扫一眼后退出来，打开导航让梁盈输入地点。

车驶上高速路，这一路车少路宽，车里也是安静得很，除了导航的电子音，两个人基本是没有沟通的。

梁盈跟商家沟通好了以后就把手机锁上，靠着休息，到底有没有睡着，祝乔仪是不知道的，就静静看一眼后把导航声音给关了。

而她不知道，在关闭导航那瞬间。

梁盈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抬起来，视线朝她身上走。

途径第一个服务站，祝乔仪把车停下，从衣兜里摸出口罩给戴上，问梁盈：“去不去洗手间？”

“不去。”

“那你去帮我买瓶水。”

祝乔仪说得很自然，拉开车门跨出去。

小型服务站就餐的桌椅都设在外边，只有一家几平方的小超市。祝乔仪到洗手间逛了一圈，最终因为厕所太糟糕，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