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文咬咬牙应是,这才走去牵马。
不一会九文扶着杜睿出县衙,门口却是一辆马车:“公子,路上风大,您还是坐马车。”
“也可!”杜睿晕眩得厉害,脚底像踩在棉花上,仍不要九文搀扶,爬上了马车。
“公子您坐好,我们这就去陈府。”九文赶马车路上才恍然大悟杜睿要去看谁,他摇摇头,裹紧了身上衣服,驾一声,马儿撒开蹄子跑起来。
杜睿闭上眼睛,想起了刚刚看到陈乐荷第一眼,她还是个小小的婴孩,包在小小的被褥里,奶奶把她抱给自己抱一下。
小小的软软的,红红的小脸,闭着的眼睛在抱进他怀里突然张开,朝他裂开小嘴笑了笑,杜睿被这可爱的模样逗得非要把她抱回去,奶奶笑着不让他抱,要就叫母亲自己给他生一个,他果然当真了,回去了就缠着母亲给他生个妹妹。
后来,母亲没有再生,倒是父亲给他又添了弟弟妹妹,恍若一夜间,他不再是杜家唯一的公子,而变成了大公子。
以后他和陈乐贤一样把陈乐荷当成了妹妹,看着她牙牙学语,跟在自己身后甜甜的叫睿哥哥。
“睿哥哥!”杜睿想到这脸上浮起似回味又满足的笑容。
他已经很久不再听见她这么叫他了,新婚夜,他在众人围观之下不得不揭开她红色盖头,露出她芳华艳丽的脸,那时她满含爱意怯怯的看他一眼,可他,连一抹笑容都没给她,便匆匆出去应酬宾客。
今日这些往事一件件争先恐后的涌现在脑海中,原来他都是记得的。
后来他是怎么弄丢她的,是不满父亲为他定下这门亲事,不,他只是不满父亲的决定,不是不满她。
可是那时候他却牵连了她,只当她是和父亲一边的,明明他可以拒婚,却默认了这门亲事,然后故意冷落她。
后悔像无数细小的虫子钻进他五脏六腑,最不该就是当着她的面说要别的女人,哪怕他对那个女人一点男女私情也没有,他终于明白他错在哪里。
他一直没有珍惜她,还有,他其实也是喜欢她的。
“公子我们到了,要去敲门吗?”九文的话惊醒杜睿,他摸了一把冷冰冰的脸,湿漉漉的。
“不,不要去敲门。”
深夜里,一辆马车孤单单的停在陈府门前,偶尔马儿站的不耐烦刨刨蹄子。
天色快要发白,杜睿叫醒了打瞌睡的九文:“我们回去吧。”
见不到一面,能离她这么近的守护着她,他就满足了。
“啊!”九文睡得模糊,怀疑自己听差,他们大半夜的赶了过来,连陈小姐都没见上一面,在门口守了一夜,就这样回去?
“走吧!”天快亮了,陈府的家丁待会开门便会看到他们。
“是,公子。”九文这下能肯定公子不是在说笑也不是自己听岔,轻拉起缰绳。
伴随远去的马车,初升的晨曦慢慢洒满大地。
得知王藴和失礼女儿的陈远山一大早便气势汹汹的要去王家讨个说法,陈乐荷倒是不想多事,陈乐贤做哥哥的如何忍得了,家里做主的还是父亲,等妹妹回房歇息后便和父亲说了。
陈远山气得肺都要炸了,他和王家生意往来,也可以说是一手扶持着王家,结果他龟儿子就是这么欺负他女儿的,坐立不下要去理论一番,被杜英娘拦住了,这男人平时看起来脑子很正常,一遇到女儿的事就像失了心智,好说歹说,这不,天一亮他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向王家算账。
王老爷还在睡梦中,被丫鬟叫醒,听到陈远山来拜访,他一激灵醒来。
陈远山可没有给他面子,见到他来,把茶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老王,亏我当你是兄弟,平日里老顾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欺负我可以你不能让你那龟儿子欺负我的女儿。”
王老爷还以为陈远山上门是生意上的事,被他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算是听清了他今日为何而来。
不过这罪名他可不敢认:“陈老爷,此话怎讲,这欺负从何而来?”
“你这是要包庇你儿子,我说今日不给个说法我和你没完!”陈远山揪起王老爷衣襟恶狠狠道。
“陈老爷息怒息怒,只是我儿昨日摔下马受了一身伤,怎会欺负陈小姐?”王老爷昨日看见儿子鼻青脸肿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这么快想好了措辞?”陈远山仍旧不松手。
“快去叫二公子!”王老爷被揪的呼吸困难。
“你叫谁也没用,你这老货!”陈远山与王老爷撕扯了几下,门口响起害怕得颤抖的声音。
“爹,陈叔叔!”
陈远山回头一望,惊讶得松开了手,王老爷才得以喘息片刻。
只见那王藴和像个猪头一样,鼻头高高肿起,两个眼睛如同涂了墨汁,嘴一边还是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