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楼容川要做什么,应流扬猛地挣扎起来,脸上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也猛然变得愤怒震惊:“你做什么?!”
楼容川随手把霜魄翻了过去,道:“那两个人都走了,你不考虑一下讨好我这个仅存的洗心换骨身吗?”
楼容川一只手就能扼住他的两只手。
还拿自己的佩剑做威胁……
无论是哪件事都让应流扬感到屈辱无比。
霜魄是他的剑,亦是应天行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若是霜魄也被摧毁……
“住手!”应流扬的手臂因为用力挣扎而爆出青筋,可却被楼容川一只手锢住,他挣扎不得。
他恍然想起来,在冷峰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蝼蚁一样……
冷峰的人是他吗?
“万一我能让你继续做宗主呢?”楼容川低低的声音好似蛊惑。
应流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愤怒不甘,“你不是说……我可以从你手里争吗?”
“可以啊,为什么不可以呢?”楼容川艳丽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微笑,“可是今晚明明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他说得很慢,每说一个字,手中的金光便亮一分,像是到了极致,霜魄锋利笔直的剑身都弯了下去,一副随时要断裂开来的模样。
这样的神兵利器,在楼容川手里都宛如玩具一般……
应流扬因挣扎额上大滴大滴的汗濡湿了头发,他的额头抵在粗糙的树身上,近乎求饶道:“不要……求你……”
他从来没有这样屈辱过。
楼容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恶劣,他故意道:“你说什么?”
一面说着,一面俯过去,好像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求你……”应流扬的声音细若蚊蚋。
楼容川退后一步,停了继续注入灵力的手,应流扬只觉得双手力量一松。
只见楼容川反手将剑柄插入应流扬身后的树干内,故作大度道:“既然你这么怜惜你的剑,那你跪着不靠灵力,徒手把剑拔出来,我就考虑一下放过你。”
霜魄的剑柄只有头部是雕刻成圆润的形状,为了趁手,握把雕得是流云剑宗的流云与日月霜雪,且形状不太规则,楼容川将整个剑柄都插进树内,若要强行拔出,只能握着锋利的剑刃。
剑修,最在乎的便是他的手。
应流扬听了楼容川的话,咬了咬牙,左手握住剑刃,试图往外拔剑。
剑柄割破手心,应流扬痛得浑身冷汗直冒,手心被锋利的剑刃割破,一点点渗出血来。
他竭力忍痛,咬着牙慢慢往外抽。
可树干却牢牢裹着剑柄。
楼容川饶有兴趣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左手,道:“我可没让你站着拔剑。”
应流扬握着剑的手一顿。
楼容川回过头,冲着一众不敢说话的合欢体道:“愣着干嘛?给未来宗主鼓鼓劲啊。”
他们都是自幼跟在楼容川身边的心腹,一眼便知他心情又好起来了,刚刚紧张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下来,纷纷起哄道:
“跪下啊!无埃剑宗的宗主跪不得?这么尊贵……”
“既这么傲气,有本事打过我们少主再说啊?”
“哈哈……”
骤然炸起的哄笑声让应流扬在疼痛中恍然身后还有那么多人看热闹,应流扬闭了闭眼,不愿再听,手心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可不靠灵力,他拔不出他的剑。
屈辱。
也许是报应。
是他替代楼容川的报应。
可是为什么有人生来可以是洗心换骨身,可以是未来的宗主。
而他什么都没有呢?
他什么都没有,弱得可笑,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为了在到其他宗派前来制衡楼容川之前保住性命,要做这样的事。
他慢慢地,贴着树干,跪了下来。
“这样才对。”楼容川脸上笑意更甚,他握住应流扬的手,金光覆在上面。
手心太滑,都是血。
利刃割进手心,他生生地帮应流扬把剑柄抽了出来。
“啊……不……”应流扬痛到面目扭曲。
霜魄抽了出来,应流扬脱力了一般摔在地上,整个人痛到只能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喘气。
琥珀色的眼在暗处亮得惊人,他转过来面对着楼容川时,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也许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已经让他忘了自己在流泪。
逆着光,他看不见楼容川脸上的表情。
“哇……”令沣好像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楼容川暴怒打断。
“滚!都滚出去!”
那些人便逃命似的从水池里爬出来,瞬间消失无迹。
二人之间静默了一会。
应流扬觉得这个滚里应该也包含自己,他摸索着想捡起地上的霜魄。
幸好是左手,他右手还能使剑。
回去的路上希望不会有弟子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
流云道袍染着泥土和血迹已经脏污不堪,他刚刚摸到剑,便听见楼容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他说:“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