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此时此地。
尸体都是青灰色的,堆在一起,垒得很高,和白色的落雪凝结成一大团扭曲的尸山肉林。
那些尸体都被展开的尸花一口咬住,紫黑色的尸花背面的脉络真如血管一般在搏动着痉挛,将所有鲜血都吸收殆尽。
莫名的快意在胸中激荡。
更多……他想要更多……
应流扬猛地睁开眼。
胸口处已经不如梦中那般灼热,只是还有窒息感。
他低下头,发现岑青骨的手压在自己心脏处。
但岑青骨仍闭着眼还在睡梦中,似乎是无意识的动作。
应流扬把他的手拿开,喘了口气,发觉自己的额上全是冷汗。
那梦太真了。
果然修炼者杀了凡体会生心障吗?
还是因为他喝了言袭的血?
应流扬为刚刚梦中自己克制不住的汹涌杀意而心惊不已。
他仰躺过去,随着他的动作,本就承担两个成年男子的破落床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应流扬当即不敢再动,可那床的声音已经吵醒了身旁的岑青骨。
睡熟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犹带困意地看着应流扬,“你再翻几下这床就塌了。”
“……”
“到时候人家肯定会误会我们在这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岑青骨的唇角掀起来,带出一个略带嘲弄的笑。
“胡说八道!”应流扬皱起眉。
“开个玩笑也不行?”岑青骨的脸往应流扬身上靠,撒娇似的蹭他,又有些关切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
“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
罕见地,岑青骨没有追问,一只手在被褥里顺着应流扬的腰线往下摸。
应流扬截住他乱摸的手,神色肃然。
岑青骨轻佻一笑,“我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应流扬的眉头皱的更深:“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啊。”岑青骨无辜地抽出手,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他的手中,是一把被人为折断的木剑。
应流扬腰间的有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悄无声息解了下来。
“还给我。”应流扬伸手想要拿回。
“不给。”岑青骨手腕一转,颇流氓地把剑塞进被子里,夹在自己腿间,问:“这把剑你哪里来的?”
应流扬脸上露出一点怒色:“与你无关。”
“你不说我就不给了。”
“还给我。”应流扬不答,把手伸进被子下面,想要抓住剑柄。
“说说嘛。”岑青骨故意曲起腿,左右摇摆起来,不让应流扬握住剑柄。
应流扬没什么耐心,也不想回答,他强硬地格开岑青骨的腿,抓住了有刃的剑柄。
“哇。”岑青骨忽然夸张地怪叫了一声:“你抓错了。”
应流扬便像是有如蛇咬一般快速地松开了手。
岑青骨见应流扬这个反应,大笑起来,笑得在逼仄的床上滚来滚去,都快压在应流扬身上了。
应流扬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笑够了,岑青骨问:“你以为抓到的是什么?”
“岑。青。骨。”这下应流扬是真的动了怒,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坐起来,盯着岑青骨,一字一顿道。
岑青骨马上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然后像是动物示好一般展开肚皮,眼眸看起来湿漉漉的,“你拿嘛。”
应流扬不吃他这套,冷冷道:“你拿出来。”
岑青骨颇无辜道:“刚刚掉在被子里了,我也不知道在哪。”
一边说着,怕应流扬不信似的,他抓住应流扬的手,伸进被褥里去,道:“你自己找找嘛。”
应流扬抽回手,抓住被角,猛地把盖在岑青骨身上的被子掀开。
有刃滚了出来,掉到床尾去了。
他捡回来,挂回腰间,翻过身去,不再理岑青骨。
岑青骨不死心,还在应流扬后面念念叨叨:“这是不是你相好的剑啊?”
“不然你干嘛天天带着一把破剑?”
然后语气笃定道:“你一定很想他了。”
应流扬忍无可忍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