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喝醉了,酆竟遥把差点从树杈子上掉下去的他拦进怀里的时候,宋渺已经睡着了。
看他乖巧的睡颜,酆竟遥的心彻底乱了。
宋渺很好看,这是江湖上公认的事情。
酆竟遥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所以即使宋渺那样的惊为天人的容貌,他日日看在眼里,也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这一刻,他举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比如此刻,他盯着宋渺的双眼,凭他调用浑身的意志力,都没办法转移开自己的眼神。
他在月光下描摹着宋渺的眉眼,畅想着宋渺的唇,却没有力气把他放开。
酆竟遥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觉得浑身僵硬,再没有心情看向树下坐着的鸣钰。
他回想着第一次见到鸣钰的场景,想着无论在谁的口中,都光风霁月的三公子。
但是没办法,他想着的只有一个人,只有此刻在怀里的宋渺。
他甚至想不起鸣三公子如何光风霁月,如何在他初入江湖的时候就占据了他的心,只想着此刻的宋渺。
此刻的宋渺让他有了另外的一种感觉——心疼。
他直到宋渺身上有很多秘密,宋渺无时无刻不在所有人的面前隐藏自己。
但是,他心疼。
就在这一刻,看着宋渺毫无戒备的睡颜,他只觉得心疼。
他身为一个外人,每日揣度别人的想法,就在深夜里难以入睡。
更别说,藏着秘密的人,在夜里是否能安心睡下。
酆竟遥心疼,就把怀中的人抱的更紧。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希望这一夜,他能说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太阳准时升起,薄雾的身影在作业就已经彻底消失。
宋渺宿醉醒来,有些头疼。
骑在马上,宋渺只觉得浑身都提不起力气。
终于晃晃悠悠进了繁城,宋渺在一家卖羊汤的铺子前停了下来。
羊汤鲜香麻辣,熨帖着宿醉的身体。
宋渺舒舒服服地喝了半碗,才有空说话:“我再也不要喝醉了,太难受了!昨天晚上,定然是谁把我的魂抽走了!”
其他人都埋头喝汤,只有叶湫从羊汤的热气中抬起头看他。
宋渺疑惑:“怎么了?”
叶湫:“昨天晚上怎么睡着的还记得吗?”
宋渺:“不就是喝醉了吗?”
叶湫:“睡在谁怀里呢?”
宋渺咬着嘴唇思索:“不是睡在火边吗?我梦里热得要死!”
叶湫深深叹一口气,想去拍一拍酆竟遥的肩膀,但是酆竟遥坐在距离宋渺最远的地方。
倒是坐在酆竟遥身边的辜炀看到他的眼神,伸出手替他拍了拍。
酆竟遥:“……干什么?”
辜炀:“你也不容易。”
酆竟遥:“……”
一碗热乎乎的羊汤下肚,宋渺回复了八成精神。
索性鸣钰还记得正事,问:“瑾王妃墓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宋渺是被鸣柏阳指定的能够完成这次任务的人,鸣钰更加知道宋渺并不是沽名钓誉的人,更不会嫉妒宋渺,更更不会在背后使坏。
宋渺:“不着急,万鸟山庄的消息只说谷小米在瑾王妃墓,并没有说谷小米已经下了瑾王妃墓,我们先住下来,慢慢查。”
叶湫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是就是想不明白:“谷小米为什么来瑾王妃墓?瑾王妃墓和锦书令有什么关系吗?”
这些年,他虽然在锦衣卫任职,锦衣卫有很多朝廷江湖上隐秘的消息,但是毕竟是有很多局限性的,很多江湖上极度隐秘的事情,就是锦衣卫也不可能探听到消息。
宋渺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神色微变,他说:“你们知道当初瑾王是拜托哪个江湖友人帮忙安葬的瑾王妃吗?”
这个问题别说是曾经身为锦衣卫的叶湫,就是彻彻底底的江湖人也不知道。
宋渺替他们答疑说:“是璇玑夫人的养母,上一任的璇玑楼的掌门人。”
“可是这和锦书令有什么关系?”叶湫接着问。
宋渺没有回答,叶湫接着问:“既然谷小米带着锦书令到这个地方来,是不是就说明锦书令和瑾王妃墓有关系?”
宋渺不答反问:“锦书令诞生于二十年前,可是瑾王妃死于三十多年前,两者又能有什么关系?”
叶湫还想接着问,但是看到宋渺的神情,就把自己的问题咽了回去。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疼。
宋渺的眼神中,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看到这一幕的人不止叶湫。
酆竟遥也看到了,他比叶湫更加明白,这种悲伤是难以抑制的,这种痛苦,是根植于骨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