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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他照常去凉港训练。

“噼、啪、噼、啪、哐。”

汗顺着额头、肩颈流下，沾湿后背。又练了一会儿，荆毓放下手靶，“行，练挺久了，休息会儿。”

闻佑荆擦着汗，“舅舅，有没有考虑过把大成拳击俱乐部在江都也开一家？”

“怎么？”

“明年高考完，我去江都读大学。”

“去江都？在凉港上学离家多近啊，那不也有很多好学校吗。”

“我去江都。”他重复。

“……”

不管是虞城还是凉港，都离江都挺远的。

“舅舅，要不要再开一家分部？”

荆毓：“我跟你外公商量商量。”

他又道：“之前不是新开了家健身房吗，你投资的钱没白花，等过年的时候，分红……”

“都给我。”闻佑荆打断他。

“你小小年纪，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让钱生钱，多赚钱。”

掉钱眼儿里了这是。

荆毓拉着闻佑荆，偷感很重地道：“咱俩关系好，你悄悄跟我说说，那小金库都攒了多少了？”

“我哪儿知道，钱又不在我这儿。”他就只管着挣钱，至于挣了多少，都在春花女士那里，她给攒着呢，闻佑荆不管钱。

“……”

“行了，咱继续吧。”

“不休息啦？”

这才停下没五分钟。

“马上比赛了，本来就没把握，再不好好练，死在台上怎么办。”

“哪有那么严重，你要相信，你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强大。”

当然，这个过程必然要伴随着恐惧。因为闻佑荆知道自己的水平，也知道，自己越接近对方的水平，就越能感知到对手的强大。他恐惧、焦灼，却又感到十分兴奋，并对这个过程乐此不疲。

“知道了，快点，别懒，继续陪我练。”

“……”

荆毓一屁股弹起来。

吗的，练死你这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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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景很久没有和妈妈在一起了，早上吃完饭，闻佑荆去凉港，她随后也出门了。严书墨想叫她出去一起写作业，但阳景不想和他待在一块，没答应。后面他再发消息，她没回。

阳景一直有这样的习惯，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看到不想回的消息，都是已读不回，理都不会理。

但是很少会有她不想回的消息出现。

严书墨算一个。

这次他考砸了，排名一定比较靠后。阳景真希望到时候他去选一个别的位置，最好离她远远的。

这样就能眼不见心不烦。

到达超市，趁着时间尚早，超市里没怎么有人，阳景使劲儿和林琼芳腻歪。

“妈妈，你瘦了好多，肚子上的软肉都快没了。”

“等过完年就又胖回来了。”

阳景看着她的眼睛，“那我们说好了，过完年要胖十斤。”

“还十斤，你把我当老母猪喂啊。”林琼芳宠溺地刮阳景的鼻子。

“要是真我喂的话，区区十斤，实在是太少了，我要喂胖你20斤。”

林琼芳：“我闺女真是出息了，还能把她妈喂胖二十斤。”

阳景：“没错！把这个消息传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班级Q｜Q群里有人发消息。这个群没有老师，全是学生。

班长发消息说，下周要开家长会，让各位同学做好心理准备。这次的期中考试和全虞城的各大高中联考，成绩的排名更具备可看性。班主任有可能要在这方面大做文章，让家长、学生有所警惕，有所准备。

开家长会。

能不去吗。

妈妈不一定有时间。

阳景又抬起头看林琼芳。

“怎么啦？”

阳景支支吾吾，嗫嚅地跟她讲话，瞧着又可怜又可爱的，“学校要开家长会。”

“我去。”

“可是……”

“你的家长会，我哪次缺席过。我闺女的事，那可是大事，天大的事情都要为她让路的。”

阳景每回听这种话，眼里就会掉小珍珠，“妈妈，我好喜欢你，我要给你喂胖四十斤。”

“哈哈哈哈你快别喜欢我了，饶了我吧。”

“您好，欢迎光临——”

店里进来一个人，阳景看过去。

是郑霖。

郑霖去货架上拿东西，一瓶洗洁精，几瓶二锅头白酒，还有几包烟。

林琼芳给他结账。

“一共一百零八。”

阳景看向他的脸。这个人她昨晚见过，当时就站在闻佑荆身边，他当时还看到了自己。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但似乎每一次，郑霖都习惯性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点皮肤都不想露出。以至于到现在，阳景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郑霖掏出手机，点开支付页面。

帽檐遮挡着额头，刘海细长，帷幕般遮住眼睛，只有细碎的光从帷幕后面透出来。他尤其喜欢戴帽子，喜欢让脑袋处在黑幕之中，似乎这样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由于天生皮肤白，深蓝色卫衣帽子将他衬得更白，也更孱弱。

跟闻佑荆身上的阳刚之气不同的是，阳景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像是凌晨三点的寒夜，皓月当空，万籁俱寂，寒枝肃立，鸦雀横飞。

郑霖结完账，拿好东西，抬眸时看了林琼芳背后的阳景一眼。

那一眼，便把人吓得缩了回去。

她害怕他。

郑霖转身离开，走路时，腿脚瘸了那么几下。

身影渐渐消失在皑皑白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