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普查之前县城和周边乡村的户籍登记制度是什么样子的呢?”
瑶群青问。
“制度是死的,人可不是,县城还好说,部分村里的家庭,能通过村里的派出所登记在案就是很不错的情况了,一些偏远村庄的情况,大部分时候新生儿和家里死去的老人,因为没有走户口流程成为黑户或者死户很常见,有些家庭因为超生会干脆把较小孩子的身份户口隐藏起来,而一部分坐绿皮火车到其他省份打工的村民,有些留在当地不愿意回来了,这边的户口没有注销,就会出现凭空多出来的人口。”
“我问相关的人,过去已经把相当一部分这样情况的户口给注销了,在当地没有办法找到这个人,也无法通过以前留存下来的备注信息联系到他们。”
“所以娘子山在当时有大批这样凭空消失的居民户口也许是正常的现象吗?”
群青问道。
“也许是的吧,如果娘子山村以前的居民,在十五年之前,那段户口制度还相当混乱的时期搬离了这个县,又在别的省份登记,那么那个时候的派出所也只能把他们的户口给注销掉。那可是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再往前推,就是计算机都没有使用于户口登记的时期了,想要查到那个时候的记录就更加不可能了。”
“假定娘子山村的居民在十五年之前的长期时间内陆续搬离了这个地方,目前一直还在娘子山村居住的那些村民对此也应当会知道他们的去向吧。”
“他们对此也并不清楚,目前娘子山村的住民一部分祖籍就在这里,一部分是县城后来又有人搬过去的,但他们对于那段时间是否有村户因为南部经济条件更好逐渐搬出,也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而且十五年前初登记的那一年,有很多人出于个人利益考虑,改名换姓,重置户籍,甚至收养领养的现象也很严重,现在我们去调查起来不知道要翻多少旧账,单纯为了调查娘子山村这起谋杀案件是没必要想到十五年前的。”
刘罡明翻着他的小本子,又补充道:“说到这个,关于落户这件事情,陈夕颜一家中毒的事件发生在一个月之前,我们也对陈夕颜的母亲方红瑞做过调查,陈夕颜所说的,她曾经替邓岳一家提供过伪造出生证明的事情是确有其事。”
“为了躲避超生罚款,县里的医院里部分医生会开具伪造的出生证明。也有领养拐卖来的小孩,经过重新上户,一点问题都不会有。方红瑞当时干的就是这种事,也不止她一个人,县医院有好几十个人来做这种事,赚的盆满钵满,从引产打胎贩卖人口,再到开假证明,后来东窗事发,主犯基本都被判处了死刑,她作为从犯又只帮自己娘子山的乡亲做事,只是受到了没收所有赃款,拘留了几个月。”
“她的丈夫也因此被撤职了,一家人失去了生活来源,方红瑞第一时间去找得了她恩惠的邓家要钱。十五年来,这些邓家的转款和资助也没有让方红瑞和她老公找到一份正经工作做,就在一个月前,他们两人都还是赋闲在家的无业游民。”
刘罡明说的这些内容印证了邓国芳邓国勤姐弟谋杀陈夕颜一家人的动机,也解释了为什么父母在失业情况下陈夕颜还能攒到出国留学的钱。
“陈夕颜出国留学的费用是一大笔钱,恰好邓岳和杨芳蕊的婚礼排场也需要好十几万周转,这种情况下单邓岳一家人要供养的起三个家庭的支出非常困难,方红瑞还一再为难的话…邓家想到一些违法的手段也不意外。”
“不都已经默认邓国芳邓国勤是杀害夕颜一家的凶手了吗?”李子琪问,“再说一遍有什么用?”
“…这个问题还不至于做到杀人啊…”
刘罡明若有所思地说:“任东风目击到的那起杀人案也可以作为一个把柄,等于杨芳蕊父亲的失踪案其实是杀人抛尸案,然后可能方红瑞她也知道些什么,因为连续勒索被灭口,下一步能得出什么结论呢?”
“方红瑞勒索邓家的根本把柄若是芳蕊父亲的死,杨芳蕊的犯罪嫌疑就会剧增。”
群青顺着刘罡明给出的引子说,“陈夕颜留在医院的这一个月来虽然有警察看守,任何人掐好时间见到她却不是难事。而杨芳蕊在婚礼之前就对自己父亲十五年前失踪的事情有了深入调查的想法,她会不会也和陈夕颜面见过,而从她那里得知了什么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呢?”
“再进一步说,她得知真相后肯定对当年的凶手恨之入骨,在自己婚礼上实行自己的复仇计划不是一个好选择,但能体现她的强烈意愿——那么邓国勤被完全破坏的面部也有解释了,杨芳蕊或许在复仇时情绪极度激动,所以甚至要破坏尸体来泄愤。”
“喂,等等!你们怎么又开始怀疑起芳蕊了,真是的,我们查案的初衷不是为了防止她被判罪吗?”
李子琪打断了她,愤愤不平。“芳蕊也不一定会知道这个真相吧,她不是说了那个时候去看了陈夕颜好几次的是邓岳不是她么?”
“嗯..你也是知道是她自己说的,说不定是她觉得自己去了那么多次,邓岳也去了那么多次,她要把嫌疑往邓岳身上推,故意说的那些话呢。”
刘罡明冷冷地回答,他合上黑色的本子,把笔别在封面,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推断就到此为止吧,都是些没有证据的内容,接下来的证人是邓岳,他也算是本案的核心人物之一了,听他说完我们再判断也不算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