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岳平静而冷淡的直视让我觉得这个人更像是一个被精准设置好程序的机器,在他毫不参杂个人感情的事实陈述里挑不出错,又乏味得可以,虽然我并不觉得他有犯罪嫌疑,但一想到以后芳蕊要和这样的人结婚也有些惋惜。
他的好记性还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帮助,比如在订蛋糕时邓国芳邓国勤选择冷冻式冰激凌蛋糕,和他们之后单独开车运送蛋糕的证言,基本能够让我们判断邓岳的姑妈和父亲具备充分的作案条件。
而对自己姑妈父亲的惨死,邓岳保持了超乎常人的淡然,当刘罡明问起原因时,他的回答也十分冷漠。
“我实在不想装的很伤心的样子,我对他们确实没有太多感情。”
“你不喜欢你的姑妈和父亲,是他们有做过什么事让你讨厌吗?”
“讨厌还犯不着,”他回答道,“可是他们对我也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就这样吧。”
“具体体现在什么方面呢?”
“很多方面,我爸和我姑妈都把我当作他们投资的工具,还算好,他们也不打骂我,因为我多少有用一些,他们会去另一屋打我堂姐,尤其是被那个弱智气到不行的时候,不舍得打自己的儿子,就拿养的女儿撒气了。”
说到这里时他止不住地在言语间闪过一丝厌恶。
邓国芳和邓国勤真是如此,这一家人里的子辈对他们恨之入骨是应该的。
从小生活在暴力恐惧当中的孩子长大之后大概率会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问题,我回忆起邓岳堂姐在第一天警察局里拖着杨芳蕊闹事的那副模样,她心理的问题也不会小。
“我对他们的死没感觉,可他们死了对我也没有好处。”
邓岳总结道,这就是他对和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身边至亲们的评价。
“那么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当然是我堂姐,她往全家人吃的东西里下毒也很合理。除她以外我想不到别人了。至于她把日子定在刚好我和杨芳蕊结婚时投毒杀人,也许只是单纯连带着看我们也不爽吧。”
齐媛媛的嫌疑已经被警方确定得不能再确定了,邓岳的证词只是又夯实了一部分他们的猜测,看刘罡明并没有显出惊讶,我猜想他应该是想从邓岳口中知道更多其他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那么,婚礼前一天你和杨芳蕊以及赵晓晓,你堂姐堂哥都有进入过你姑妈的房间里,而且还带了几盘点心过去,这点你还记得多少呢?”
“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了,确实是这么多人,那天下午从猪头山镇回来,我们就先到我姑妈在的房子里去了,她和我爸爸先回了娘子山,我们还在外面逛了好一会。那时我记得是不仅是我们几个,就我们进去她房间之前,她房间里还有一些半生不熟的女亲戚坐着和她说话。”
“关于端点心的盘子,你还有什么印象呢?”
“点心是我和芳蕊拿进去的,我姑妈比较喜欢吃一种叫做雪枣的这里的传统糕点,客厅里面刚好放了很多,我们也不是专门为了什么要把它带进去,就是想着可能带点糕点好一边吃点心一边说话吧。可是我不怎么说话,我姑妈也只逮着赵晓晓说话,我们去那房间里面只当是作陪的。”
“你还记得点心盘有没有在你在的这段时间之内被谁碰过,更换过,或者有没有谁的手在盘子附近呆了比较久的时间?”
“没有印象,姑妈当时坐在床边,所以盘子也是摆在床旁边的椅子上面,我们就围着床旁边的书桌坐着说话,那是一个比较大的点心盘子,沙琪玛也有,蜜枣和雪枣,老年人爱吃的糕点是都有的,一大盘撒了糖霜。我们都吃了盘子里面的零食,至于有没有人有把手放在盘子里太长时间我也没有留意到。”
“最后你们出来的时候没有把盘子带出来是吧。”
“是的,我堂姐和赵晓晓先带我的堂哥走了,我和芳蕊还在房间里面坐了一段时间才走的,也没有多久的时间,后来盘子里面的雪枣没有吃完,我姑妈还想吃呢,就把盘子留下来了,还说她要是不够要往外面拿的。”
“再最后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视频通话了,我打电话问她她的腰间盘那里还好不好,因为她有类风湿,到了夏天晚上天气阴冷的话,要是还开空调就会很严重了。”
“你还满关心她的。”
“不是我想到的,是我爸一定要让我问一问姑妈,她看起来精神挺好的,应该那个时候还没有中毒吧,肯定没有中毒,还去隔壁房间借了空调遥控器,一边和我们说话不带停的。那个时候她还操心她那个弱智儿子的婚事,我们自己村里面肯定是没有女的会嫁给弱智了,她就希望能够去更穷一点的地方娶一门媳妇过来,至少让她儿子能够有个后代。”
“弱智如果是遗传病是不能生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