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凌安怀,是你啊。宝物,机缘,通通都无所谓啊。
可是看着凌安怀发红的眼眶和脸上的血迹,她终究是紧咬牙冠,深吸一口气后,提着饮月剑向着五层出发。
临走前,她回头,看着凌安怀倚着墙壁滑落。
白发凌乱洒在灰扑扑的衣衫上,血液贴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显得更加凄惨寡淡。如同破碎的钻石。她炽白的眼瞳逐渐涣散,却仍然努力凝神,望着她的方向,扬起一个微笑。
凌安怀正在望着自己。
封琚月听不见凌安怀的声音,那太小了。但仍然能看见渗血的嘴角,正在组成出怎样的口型。
她说[我等你]。
于是,封琚月闭上眼睛。她转身,紧握银光绚烂的饮月剑,登上五层。
有一段时间过去了。原本倚坐在墙角毫无生机的凌安怀突然眼皮松动,睁开了眼睛。她扫了一眼楼层中的魔气,站起身拍了拍衣裳。摊开手,殿中魔气如遇黑洞,呈漩涡状流转在凌安怀掌心,塌缩成一个旋转的黑红色的球。
霎时间,一切都干干净净,什么都看清了。透过建筑外的绿光,能看清四层曾经血淋淋的现场,已经五层入口处仍然向下蔓延的魔气,和七零八落的人体骨头。
凌安怀捏住那颗黑的发亮的球,拇指轻轻划过擦拭,竟将那黑色轻易剥离,变成一颗白色的珠子。
而做到这一切后,凌安怀便将白珠子迅速吞下,提剑直冲五楼。
时间往前拨一些。封琚月顶着魔气往上走,一路上零碎的骨头铺满了台阶,大大小小都有,还有一些镶嵌在墙壁里。她顾不得看这些,只是隐约知道这里发生过尸山血海的惨案。
她上去五楼,铺天盖地的魔气席卷而来,饶是她也感到了些许头疼。但天运眷顾,魔气依旧无法对她产生影响,否则她小小的辟谷期巅峰,早就随着魔气的侵蚀血肉融化,尸骨粉碎了。
面对魔气,大多修士都只能靠奇珍异宝或者强大的实力运转灵力抵抗。少部分有着特殊体质能够免疫魔气,凌安怀显然不在其中,她的纯灵体反而更容易让魔气渗入;能够抵挡,一半靠饮月罡气,一半靠她之前吸收过灵髓,灵力纯粹之精。而封琚月,便属于体质特殊的一类。
先天辟邪,正是她作为女主,上天、世界、天道眷顾的特权。她不惧邪恶,不惧妖魔,正气凛然,大道无疆。
但能直面魔气,并不代表她能在与魔气源头的交锋下完好无损。
封琚月一剑破风,魔气被她切散,五楼在短暂散去魔气后现出原形——森森白骨堆累地板,黑色的浆液涂满四壁,粘稠的红网在正中心交织缠绕,成为一团释放无尽魔气的巨大红茧。
红茧早已破裂,那魔气正是从中源源不断渗出。
大概率,这里曾经发生过吃掉尸体,滋养魔物的场面。但这些都无所谓了。
封琚月没有犹豫,朝着红茧劈出几剑,却是毫发无损。她不甘心,继续尝试,可仍旧无果。
想到楼下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凌安怀,她便急不可耐。什么机缘啊,什么宝物啊,什么覆砂之海,她通通不在乎,通通不要了,她就要凌安怀,她就要她活着。
凌安怀讨厌她也好,逃避她也罢,活着就好。活着比什么都好。活着,就总有一天能好好说话。
活着,要活着。封家没能活下来,是她那个时候太弱小,没有能力;现在她有了,她要凌安怀绝对活着,就算全盘托出她的所有。
又是一剑,强烈的罡气和情绪让封琚月一剑比一剑威力强,终于是将茧切开一层。
感受到茧破损,整个宫殿开始剧烈震颤,红雾从茧中喷薄而出,汇聚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生物。不知道什么形状,看不见口鼻,大概有触须,也大概有肢节,但就是形状不明,看得封琚月一阵恶寒。
看来,这些东西在保护那个茧。封琚月起好架势准备迎击。
总之,绝不能让它们下去第四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