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她将凌安怀一把捞进自己怀里后，只看见黑色的血液从凌安怀口中飙出，溅落一地；

只记得，她刺出的一剑，被两指夹住。

然后，可汗的身体被尚在薄膜中的魔灵寄生，肉块与肉块相互融合，比魔宫内的魔气更加恐怖地气息从可汗的体内肆虐而出。

“封琚月！回神……”凌安怀扑倒发愣的封琚月，带她避开攻击。

扑倒封琚月的凌安怀捂着腹部又迅速起身，无锋剑祭出，殷红的血将她纯白的衣衫晕染。她看向那被漆黑的魔气风暴包裹的可汗，心中胆寒。

过去初中时，曾不小心走到大货车盲区。那个时候大货车的轮胎差点把她压成肉饼。现在也有了和当时一样的心情——对死亡的恐惧。

魔气散去后一个纤细修长的，头顶长角，背生触须，手臂与身体间生有翼膜的黑色生物，穿着可汗的衣服出现了。生物双眼同样漆黑，但他似乎具有相对的智能，眨了眨眼后，漆黑的眸子扫向凌安怀。

“本座认得你，本座半身曾引你来此夺机缘。”男人作出思索的表情。

半身？什么意思……

封琚月来到凌安怀身侧，低声道：“魔族……原来魔灵的作用是这个。魔灵象征魔族魔的部分，如果将魔剥离，那就只剩人的部分。人是那位可汗，魔便是那个胚胎魔灵……凌安怀，我们没有胜算。”

“不可能没有胜算。”凌安怀没法告诉封琚月她为何如此笃定，总不能说是因为剧情如此吧。

封琚月盯着凌安怀看了一下，又看向那个不知为何站在原地不动的魔族。凌安怀如此笃定，是她发现了什么吗……

定睛细看，果然：那魔灵与可汗并未完全融合，还有一截露在右胸口，还在鼓动。

“凌安怀，你还能打吧。”封琚月握紧饮月，罡气震动，引来魔族皱眉。

凌安怀见封琚月脸上信心满满，猜测她定有计策在怀，但不便说出。心下了然，便露出笑容。

“当然。你尽管上。”凌安怀咬咬牙，召唤出五把灵剑。这是最后的灵力了。

魔族挑了挑眉，轻蔑地看向这两个胆敢拿剑对着他的蝼蚁：一个辟谷巅峰，噢，半步金丹；另一个刚刚辟谷，他倒是好奇，要怎么打他这个快半步化神的。

封琚月深吸一口气，掏出玉佩，从身后悄悄递给凌安怀。凌安怀会意，抓住玉佩猛地朝魔族的方向砸过去。

魔族微微偏头便是避开，却不想封琚月手指一勾玉佩便掉了个头冲来。魔族想也没想，就打算抬手将不明物打掉，可没想这玉佩来头之大，忽然喷出大股仙气十足的灵泉浇他头上。

这对魔族来说和油锅灌顶没啥区别，他当即灼得一阵哀嚎。也就是这一瞬，凌安怀脚下生风，如雷霆之势闪击出现在魔族面前。她俯身刹脚，周身灵剑纯净刚正，刺入魔族体内。

但魔族半步化神的实力摆在那里。他只一瞬便爆出强大的气场，将近距离地凌安怀震得肝胆俱裂，骨头嘎吱作响。

他不断地燃烧魔气，抵御仙水侵蚀，但效用甚微，毕竟他只是一个区区半步化神的元婴巅峰的小小魔族罢了。在真正的仙家之力上，他没有半点抵抗。

不过对付凌安怀时绰绰有余。方才那一震，打入他体内的灵剑都被震出，掉在地上的三把剑碎成一片渣滓。而凌安怀也跪在地上呕血，身体状况很难再支撑她站起来继续。

魔族恼怒地低吼一声，抬脚便踹向凌安怀。凌安怀立刻用无锋剑护在身前挡了近距离一脚，却还是被踢飞出去，手臂骨头也被震裂。

但这正是二人计策。

魔族抬脚踹出刹那，玉佩立刻朝他面门袭来。而他忌惮玉佩，只能想办法去杀掉那个操使玉佩的。而在他看来，操使玉佩的，是扔玉佩的人——也就是飞出去的凌安怀。

他着急，也慌了神，全身蚀骨的剧痛以及蝼蚁挑衅他的愤怒让他忘记了在场还有第二者的存在，以及凌安怀还有两柄灵剑。

他闪身出现在凌安怀面前，抓起凌安怀的脖子把她提起来。他就要拧断她的脖子了。却看到凌安怀糊满血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

他微愕，眼前突然刺来两柄灵剑。如此近距离，他只知道他胜券在握，放松地警惕让他根本来不及躲闪，也来不及施展魔力抵御，双眼直接被灵剑刺入。

“啊啊啊啊啊啊——”魔族捂着眼睛趔趄两步。就是这两步，有了可趁之机。

一步之时，封琚月从隐匿之处闪现，手中饮月剑银光积聚，蓄势待发。

第二步，饮月如贯虹击天，势如涛浪，缠绕地罡气冲破魔族护心障，捅破那层薄膜，将魔与人分离。

魔族恐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在两个辟谷蝼蚁手中，他捂着心口，不甘地嘶吼，身体却不断膨大分离出不属于他的黑红肉块。

封琚月疲软地倒在地上，却还是不忘爬向已经昏死过去的凌安怀。她用尽最后力气，将饮月剑插在身后，用饮月罡气形成的一层屏障勉强护住。随后她抱紧了凌安怀。

肉块在空中炸开，黑红的魔气肆虐而出，绿色火焰都避之不及。饮月的罡气形成一道圆形弧度，将那些魔气隔开。

良久，这剑下狭，这流沙王朝废墟，终于是恢复了平静。

一团团绿火再次亮起，朝着三人所在的地方缓缓靠近，照亮这一地狼藉。

可汗右胸血肉模糊，全身布满血丝，如同浸泡过血液皮肤通红。他倒在地上，混浊迷离地黑色眼睛逐渐清明。

封琚月护着凌安怀伏在角落，等到魔气荡然无存后，等到呼啸的风声都安静下来，她才肯从保护的姿态中释放。

“不愧是你们……”可汗躺在那里，干涩地喉咙吐出沙哑地声音，“我就知道，你们能做到。”

“什么意思。”封琚月抱着凌安怀不敢松手。怀里的人已经不省人事，她怕一个不注意，就会真的彻底离她而去。

可汗捂着胸口摇摇晃晃起身，感觉到自己应该还有力气，便费力打开一道传送门。

“走吧，先回部落。我慢慢和你们说，你们俩可是我的大救星啊……”

“不，应该是……”

“整个巴立塞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