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宗主握住那颗血红的珠子,看向杜椮,咧嘴一笑。
疯子下界人。杜椮决计不可能让翻盘的事情发生的,于是他终于,跨出了一步——一步,缩地成寸,径直越过巨大的战线,出现在郑宗主面前。
然而,郑宗主已在到手的那刻,毫不犹豫将珠子塞进了自己嘴里,发黄的牙齿咬着珠子,上下轻轻一碰,一压,朱红破裂,黑红色的魔气从挤压破裂处一点一点渗出,直至杜椮的手指缓慢在他眼中放大,然后——黑红色的魔气冲田窜出,遮云蔽日,硬生将杜椮逼得退避。
郑宗主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被吞噬,□□在膨胀和压缩来回的鼓动,心脏的声音越来越疾,声音越来越大,然后……
啊……明师姐,你要活得长久啊……
曾几何时,阳光下,青松间,他,明师姐,还有其他几位宗主,他们也都曾是一个宗门的弟子啊。
“宗主——”
李摩诃被忽阑子抓着,带离魔气中心。
杜椮面目狰狞,恨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下界人,是想毁了他要献给娘娘的绝顶材料吗!
杜椮出手了。化神期的威压向四方蔓延,原本还在战斗的修士们都被压得从空中坠地,匍匐地面不敢动弹。而他,而杜椮甚至不消动用法器,仅仅是虚空一握,便将那肆虐天空的魔气拘束在一起,
只是那魔气的主人并不允许。
就算杜椮用上两只手,用尽全力,手指死死交叠在一切,也握不住那如螺旋纠缠扩散,试图将天地都染色的魔气。
庞大可怖的魔气将空气撕裂撑开,也将杜椮强撑的手指崩断,将他整个人弹飞,随后庞大的黑红魔气便向天地蔓延,那魔气中心,半个身体猩红到咕咕冒泡的魔族,睁开了金红的眼睛。
他抬起两只手,一半是失去生命力,枯槁的人类肢体;一半是猩红鼓胀的魔族肢体,表皮流动着滚烫的血液鼓着泡。猩红的半身长着角张着翅膀,慢慢蚕食着那半边仍是人类的肉身。
魔族金红的眼睛内部蠕动着黑气,一颗有一颗更小更阴寒的眼珠冒出来,不寒而栗。他吐出分叉的两条舌头,舔了舔眼皮,看向那个试图封住他的家伙。
杜椮立刻如芒在背,用毕生最快的反应取出手镯法器迅速拔剑,却仍然不可避免被魔族那轻飘飘地一个弹指给震飞出去。
剑身被黑色烟雾烧灼,寸寸断裂。杜椮勉强保持完整的身形,在这支强劲的魔族面前活了下来。
魔族嗅了嗅鼻子,闻到了其他地方的血腥味。可是他却没法将其他人作为对手。这具□□献祭前最强烈的愿望,便是面前这个男人,杜椮。
捏死蝼蚁,何须费心?
流动红色液体的手臂抬起,粗壮地手指张开,中指缓缓压在拇指上,手指圈住的一方世界中,将杜椮圈入其中。
圈住的世界中杜椮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魔族的脸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像一座山。
魔族朝着拘人的圈里吹了口气,杜椮便感到身体开始崩裂,被飓风狂刮,刮烂了皮肤,掀翻了皮肉,坏了骨头。
小小化神,吹成了骨粉。
这一幕,看呆了在场千余修士。就那样,就那样轻飘飘地,将目视伤元婴,抬脚缩地成寸的化神期,吹成了粉。
这要如何斗?这要如何斗?
魔族狂妄地大笑着,笑声掩盖了拍案的浪花,寂静的天地只存在他恣睢嚣张的邪恶。
谁敢向它,向它提剑?
朱宗主带着明宗主和朱寒青躲的远远的,用身躯护着两人,瑟缩着,掉着眼泪。
怎么一场宗门大比,就变成这样了?
忽然,有御剑的声音破空而来。
魔族扭动脖子,转头,眼珠子轮流转圈,看向那从海上提着一柄银色的剑直奔此处的少女。
黑色的长发翻动着,蓝紫色的眼睛绽放着锐利的冷光。鼻子,嘴巴都掉着血。身体里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
但她飞来的速度仍然在加快,没有丝毫犹豫。
犹如光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