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凌安怀,她是月光也眷顾的。白发飘着淡淡的银华,近乎透明的皮肤在月光照耀下如同渡上一层薄薄的轻烟纱,空灵如月。她在顾修身旁坐下,从手镯里取出存放了十年的酒。
晃一晃这皮囊袋,袋子里的酒液哗啦响。她顺手抛给顾修,顾修抬手接住没有客气地往嘴里倒。放了十年的酒味道没有任何区别,还是十年前的味道,还是和十年前一样是刺激烧疼的味道。
顾修眯了眯眼,他讨厌这个酒的味道。但是他现在也确实需要这点酒。灌下去能让他脑子不会太多的被情绪干扰。
“你为什么要回来。”
“当着你的面我也没什么好掩饰的。我还是那句话我没打算回来。”
“呵。”
两人的背影在月下分开,可仍旧如十年前那般互相打趣。正是因为彼此都看不顺眼,所以才能说话毫不客气毫无芥蒂。
“你是为了大家离开的吧。”
顾修的话,让凌安怀维持了很长的沉默。
她从顾修手里拿走酒袋,正欲劝告喝酒伤身,才发现一滴不剩。
“咋一点也没剩。你水牛啊。”
“别转移话题,赶紧回答我。”
“嗯。可以这么说。”
顾修低头,便看到凌安怀严峻的脸。他从未见过凌安怀这副表情,无论是云上秘境,还是蓝海,亦或是应付邪修,他都没在凌安怀脸上见过如此凝重的表情。
看来他猜中了。不如说,其实大家都隐约心知肚明。只是仍然怨恨凌安怀这种自己担着,绝对不让他人共同承担痛苦的做法。
这是凌安怀不信任他们的表现。也或许是凌安怀抛下他们的原因。
更可能,是凌安怀保护他们的方法。
“顾修,谢谢你一直这样和我作对。”
“你在发什么神经……有点可怕了。”
凌安怀轻笑两声,没有多说。
月光清清冷冷,洒在两人身上。就算影子分开,拉得很长,但最后也能交汇在一起。
两人坐着,相顾无言。
“他们真的觉得偷看我们注意不到吗。”
“也许他们就没打算藏吧。”
两人站起身,扒开身后的草丛堆,几人嘴里还吃着东西。看见两人过来,也只是咧嘴笑一下,招呼着过来坐下。
封琚月靠在一旁树下,静静地看着凌安怀。刚才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听着,从头听到尾。凌安怀离开的原因,说实话她不想纠结了,凌安怀不会说,无论什么手段都不会,那么不如就不去在乎。毕竟她需要的从来都只是在自己身边就行。
望着簌簌走来的凌安怀,封琚月眼睛便慢慢柔和下来,嘴角扬起。即使没有月光,封琚月身上依旧有淡淡的银光,就好像月光在她身上诞生一般,柔和又神圣。
凌安怀抬眼,对上封琚月盈盈望过来的眼睛,心念一动,便是也扬起笑脸,走到她身边。
“都听见了。”凌安怀语气轻松,似乎已经笃定她和顾修的对话已经被听见了。
封琚月掸去凌安怀衣物上的草屑,手腕上浮现出锁链的末端。她似笑非笑地将锁链在自己手腕上缠绕上,另一只手抚弄凌安怀脖子上闪烁的缚魂锁……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影响到凌安怀的身体了。稍微一点波动都会让凌安怀体内的灵力起伏,然后干涉到缚魂锁。
“嗯。一清二楚。但没关系。”
脖子的地方有些热。喉咙也是。凌安怀忍着心底的异样,只是深深地看着封琚月,想要将对方的身影刻入心脏。
苏青禾望着那树下的二人,接过李摩诃递过来的手绢,擦拭掉眼角的泪。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
该过去的还是得过去,大家,终究还是要走向未来。
“那么,我们开始解决这倒霉孩子十年后再相逢的第一个问题吧。”
忽阑子笑嘻嘻地拍手起身。
大家也一副准备就绪模样,让这些日子筹备的护法大阵材料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