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们好不容易重聚,可以携手并进了,可为何,命运如此造化弄人?
“封阁下,好巧。”纪舞风正好前来汇报,见到封琚月便出声招呼。
封琚月看向纪舞风,这个刚正不阿,公事公办的纪判官。如果她遭遇这种事的话,会有什么样的选择呢?
“纪判官,真巧,”封琚月努力扬起笑容,佯装无事,“近来如何。”
“老样子,多是无趣。您呢,那位回来后,听闻你们去海城解决上界势力干涉问题了,情况如何?”纪舞风也算与封琚月相熟,便客套聊上几句。
“尚可,至少在掌控中。”封琚月潦草回复。
“如此甚好,那我便……”纪舞风正欲提起告辞的话,却被封琚月出声打断。
“纪判官日理万机,判黑白断是非,在下有惑难以自解,可否向纪判官求解?”
这怕是封琚月第一次同她谈及工作以外的事。纪舞风虽有意外,但还是直了直身子,将寒风中凌乱的发丝规矩整理到耳后,回答道:“幸不辱命,在下洗耳恭听。”
回忆起涂丹的话,只觉得山巅的风凛冽刺骨叫人冻得发颤。或许是那句话,让封琚月不知所措到坠入冰窖,让她茫然到无法正常思考。
“如若……”封琚月开口便是斟酌,“如若,纪判官的道侣,有朝一日堕入邪修,与您背道而驰,您会如何抉择。”
纪舞风挑了挑眉,听出了封琚月言外之意,但并没有确凿之证。而与封琚月四目相对时,除却那双妖冶眼眸里涌动地愁苦,此外再无别的思绪流露。纪舞风心下便已有答案。
或许,是封琚月与凌安怀,二人所向道不同。虽不至于是正邪两派那般分得清楚,但也大抵不差。
于是纪舞风将自己斟酌思量过后的答案,庄重告知于封琚月:“如若如此,那便割袍断义,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念昔日旧情,互不干涉,互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即可。”
坦坦荡荡的宣言,磊落干净,毫不拖泥带水,的确是纪舞风的性格。可她封琚月做不到这样。她无法将自己与凌安怀的感情,就这样简简单单,交给一块袍子了断。她做不到。她是优柔寡断的。在大是大非面前,也还是捧着她的儿女情长,割舍不掉任一,想要两手抓住,又怕从指缝中溜走。
言谢纪舞风后,封琚月便回去宵云宗。那日的黄色千纸鹤,不消猜测,便知道是苏青禾来信。至于为什么苏青禾见信不见人,并且为何知道海城的消息是圈套,封琚月对此也有自己的衡量猜测。只需要回一趟宵云宗,与苏青禾见上一面即可。
毕竟,给黄色千纸鹤施加回归法术时,黄色千纸鹤笔直地朝宵云宗的方向飞去。
落地承天峰时,山上正飘小雪。灵修院中,正有两道熟悉的气息。平日里,灵修院总有各路人马来此于是宵云宗众也习以为常不会干涉,只怕若是灵修院中人不在,会给不法分子可趁之机。
推开灵修院大门,绕到庭院,便看见魏槐正在分辨哪一份鱼食该是上午的。注意到封琚月气息,才抬头,眸光闪动。
“你来了。”魏槐放下鱼食,跨上台阶,拉开凌安怀房间的门。
房间里,苏青禾正一身麻衣,捧着一块空间手镯与千年玄冰所制冰棺面对面。她的双眼红肿,皮肤苍白,眼睛红肿干涩,很明显大哭过。
棺中之人为谁,不消多疑,便心下了然。
“青禾,阿月来了。”
魏槐温和地蹲下身,拍在苏青禾肩上唤她回神。
苏青禾抬头,看向封琚月,一瞬间便眼角濡湿,泫然欲泣。她紧咬牙冠,不让自己啜泣出声,身体抽动着,眼看就要落泪。
封琚月立即前去,蹲下身,手掌捧着苏青禾的脸,掌心传递出些微寒意,刺激苏青禾一个激灵,一滴眼泪就这样挤出来。
“我来了青禾,有事慢慢说于我,莫着急。”封琚月慢慢顺着苏青禾后背,语气温和宽慰她。
苏青禾垂下眼睑,眼泪掉下来,砸在她裙上。随后便扑入封琚月怀里,抱着封琚月失声痛哭。
封琚月一面抱着苏青禾柔声安慰,一面传音于魏槐询问发生了什么。
“怎会伤心至此?魏……”封琚月正欲询问,便见魏槐一脸严肃。
封琚月心下了然,便只是拂去苏青禾泪水,将自己心中猜测宣之于口:“青禾,同谁做了交易?”
苏青禾抽抽嗒嗒地抹着眼泪,将近几日同桃霁岚的交易坦白托出:“早之前她便找上了我,因与你走的近,认为你定有凌安怀消息,要我同你接触,套取凌安怀的消息。只是那时并未有她任何消息,交易索取也仅限过去的片段。”
“她许诺我今岁留在上界的遗物,我提供她有关凌安怀的一切消息。但在前日,她欲要脱身,邀我配合,却也失信于我,因着最后一件遗物还在她手上。我气急于她相斗,却技不如人……”
倒是说得轻巧,在这种关键时期悄无声息的背叛可是恼人得紧。若是与那海城的里应外合,只怕在那便是一场恶斗。
但眼下也不是训斥和质问的时候。看苏青禾跪对冰棺的架势,估计也是下定决心要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