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药王谷上下所有八卦的魏槐被苏青禾拽进里屋,看着沈乾曦熟练取出一堆药材,以及各种从未见过的稀奇古怪的道具,苏青禾与魏槐都感到头皮发麻——尤其是在目睹到一些很明显带有诅咒气息的奇形怪状道具时。
“你们想要解除什么诅咒?”沈乾曦传音后,快速关上屋门,关上窗,点燃蜡烛,房间里出现密密麻麻的法阵刻印。
苏青禾与魏槐肃然起敬,背脊发凉。
“呃,我们朋友情况有点复杂……”苏青禾不知道该不该将同命咒这样庞大复杂的诅咒交给一个勉强金丹的沈乾曦,“她……唉……是这样的,凌安怀被种下了同命咒。”
沈乾曦闻言,准备道具的手顿住。她似乎被那三个字掣制了,整个人僵在那里,拨开药材的手指都在颤抖。
又是这个。同命咒这三个字,束缚了沈乾曦的一生,同样也捆绑了药王谷谷主的命运。
“她,为何会被种下这个诅咒。”沈乾曦,她也同样被种下了这个诅咒,正好刻印在她心脏。
苏青禾叹气,不知道要如何讲起。也不知道该不该向一个外人,讲述这个略显无可奈何的事。
“只是……只是另一种妥协罢了,”苏青禾再度叹了口气,走到沈乾曦身边,替她剥开药材,“这是两个人的故事。一个一路向前不回头的家伙,一个追逐背影,不肯放弃的执着的人。走在前面的人目标明确,并且会为之奋斗献上一切;跟在后面的人一直在追,哪怕跟丢,哪怕前路的人从不回头,也不停下脚步。”
“某天,走在前面的人突然消失了。整整十年杳无音信。跟在后面的人,一度认为时间停止了……”
她也是。那个人死的时候,她的世界里的时间也不再运转了。
沈乾曦静静的听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她在想,无论苏青禾用怎样的话语解释,都改变不了使用同命咒是多么罪该万死。
这不是简单的一个诅咒。它剥夺了一个人的未来和可能性,本该各不相同,各有各精彩的人生,却因为一个诅咒,被迫同等。
“可而后不久,那个走在前面的人又回来了。很突然回来了,没有任何解释,很突兀的出现在大家身边。追逐的不愿意她离开,所以宁愿背负种下诅咒的恶名,在她身上种下同命咒,栓住那个人,要同生,要共死。”
“这就是凌安怀身上同命咒的由来。”
“无论什么原因,”沈乾曦的传音带上了怒色,她的愤怒已经彰显在她的拳头上,砸在那块可怜的银质托盘上,药材和道具七零八落在地上,“都不是!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可以在他人身上种下同命咒!这对任何一方来说都不公平,都很愚蠢!”
魏槐没有听到沈乾曦的传音,他只能看着沈乾曦在那里发怒。愤怒的背影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悲伤,显得她疲惫又沉痛。
捡起掉落的东西归位后,苏青禾贴上一纸符咒,帮助沈乾曦冷静。
沈乾曦情绪冷静下来,将托盘上一些无用的道具收起来。对于同命咒她的研究,要比九州任何人都更厉害,更深刻。
对于沈乾曦的愤怒,苏青禾无法感同身受。相比沈乾曦,苏青禾更能与封琚月共鸣。
她们都是被抛下的那一方。
“苏姑娘,我能请你帮个忙吗,”沈乾曦铺开一卷厚厚的羊皮纸,“如果你帮我说服沈姨……沈谷主的话,我会帮你解除凌安怀身上的同命咒。”
这并不划算。仇今岁与李摩诃都教过她,这样并不划算。她是来请求帮忙的,请求对象并不是这位沈姑娘;是沈姑娘自己主动请缨,然后还要再格外要求帮忙的。这并不公平。
但……如果按照沈乾曦所说,金阳子真的一去不返的话,那在药王谷最重要的人脉就断掉了。那位厄穹,他目前还完全没有成长起来,在药王谷也只能算作学徒……
凌安怀和封琚月,这两个家伙老给自己找事。苏青禾叹气。
“魏,”苏青禾唤了一声,魏槐便走来,“沈姑娘请我们帮忙。如果我们能帮她说服沈谷主,她就帮忙解除凌安怀和封琚月身上的同命咒。”
“解咒必须对施咒者本人执行,但前提是必须双方都在场。”
“那就是解除凌安怀的。”
封琚月绝对不会同意的。所以这次行动是瞒着封琚月进行的。就连李摩诃也瞒着。不知道为什么忽阑子交代要特意瞒着李摩诃。
沈乾曦看着苏青禾颇为纠结地嘟囔,随后鼓着腮帮子气了一下,最后又瘪下去似乎下定了决心。
苏青禾看向那些诡异的道具,她能认出来的,能叫上名字的都没几个。沈乾曦有能耐。只是苏青禾仍然不放心。
“好,我答应你。但是,是以我个人的名义,”苏青禾说着,看向一旁一脸不赞同的魏槐,“魏,去找顾修。让他想办法找到金阳子的下落。”
魏槐欲要多说什么,却见苏青禾摇头,传音来的低语让他无力地捏着拳头。
至少要让我,赔偿当时背叛凌安怀的过错。苏青禾这么说。
“我明白了,我和顾修会妥善解决的。”魏槐拍了拍苏青禾肩膀,离开里屋。
等到魏槐离开后,苏青禾便对沈乾曦道:“那么能说一下,你和沈谷主的关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