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府,灵儿,你要生了 !”
崔岫见过一个妇人产子之前,也是如此症状,立刻如此催道,又吩咐好下人安顿马车,祁淮序抱她上车,刚刚落坐便见一丝丝鲜血从她裙袜上冒了出来。
“灵儿,你睁眼看看我。”
祁淮序不断催喊,搂住汗津津的人,“我错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来激怒崔彦台。你原谅我,原谅我……我不是有意的 !”
谢灵均无力地只能落泪,只觉自己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水淌过的一般,见他彷徨无助,一时泪掉的更加厉害,许久之后这才撑起力气扯住他领口。
“敬恒,你救他。若有事,你一定要先救他 !”
“……往后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护好他,答应我 !”
祁淮序失色,连唇色也全无,“我不会,亦是不可能办到,灵儿,我求你,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你若要惩罚我,便打我骂我……我任你处置,一句怨言也不会有。”
她微微叹了一声,眼角又渗出几滴泪,眸光之中,他唇贴了下来,不断地吻她的脸和发,她只觉他吻到之处痛如刀割,她如何能承受得住,忽又是觉眼皮沉重至极,没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祁淮序拼命将她唤醒,又命府中早已备好的稳婆过来接生,祁母听闻风声立刻赶了过来,见他在风中抽噎,催问道:“这突然就要临盆了,敬恒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祁淮序眼眸猩红,似要滴血一般,闷声靠在一旁,一丝丝声响也未有发出。
没多久,稳婆走了过来,“祁夫人,祁少爷,不好了,这胎位不好,怕是要费些功夫了。夫人体弱,生得又比寻常女子玲珑,实在难办 !”
祁老夫人直道阿弥陀佛,一头就要栽了下去,幸而郑嬷嬷在旁扶住了她,立即道:“可有办法?夫人贵重,荣不得一丝闪失,还请李婆多加慎重 !”
暗光之中,走来的徐映向这李婆使了个眼色,又是焦急万分地道:“妹妹如何了?李婆你万要费心费力些,事成,自然是重重有赏。”
李婆垂了垂眸子,沉吟片刻。
“我有一道土方子,是从宫中太妃娘娘的一位奶嬷那里传下来的,有活血生力之用,能立即催生小儿,使其毫发无损,只是对母体略有所损伤。”
祁母稍有犹豫,“损伤可大 ?”
李婆立刻摇头。
“我接手过的难产之妇一年就有数百例,唯有一二例出了事。老夫人万可放心 !事不宜迟,我速要进去了,还请速下决断 !”
“好,就按你说的办。”祁母道。
“——不可 !”
祁淮序疾步走了出来,被高挺鼻骨映下的一片暗影之中,眼神越发阴鸷凌然,“我要灵儿 !你有无听见 !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即使这个孩子不能平安出世,也是要保下我妻 !否则,我拿你是问 !”
李婆被他眼神所逼退数步,全身为之发颤,屋内此时又传来谢灵均的咬牙叫喊。
祁母喊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
李婆立刻箭步回屋。
十几个侍卫随及围了过来,将祁淮序团团困住,他面露凶狠之色,犹如困兽,“娘,你这是做什么?”
“她腹中为我祁家血脉,我不惜任何代价也是要留下。”
祁母面目坚毅,一字一字地道:“敬恒,你我都没的选 ! ”
徐映实为石女,无法育子。此便是嫡子 ! 名正言顺 !
“我告诉你,今日我若不进去,我便自刎在你面前,你大可一试。”
说完,他立刻抽出身旁一位侍卫的刀,架在颈脖旁。
祁母狠狠咬牙,“敬恒,你为何就是听不进我的话 !”
祁淮序立刻将刀挪进了半寸,项上立刻浮现出一道指长大小的血痕。他低吼道:“让开 !”
数十位侍卫面露难色,终于,在祁母的发令之下,他们悉数退下,再无阻挠。
刀剑落地。
祁淮序立刻冲了进去,只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正在喂着谢灵均汤药,他立刻将那汤碗踢碎,连带那老妪也是踢翻到了一旁,狠声道:“滚 !”
那老妪哭喊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出了房内。
祁淮序将虚弱至极的谢灵均抱在怀里,将她汗津津的鬓发拢到耳后,亲了亲她眉眼,“灵儿你听着,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包括这个孩子 !你要是敢死,这屋内所有的人,都要跟着陪葬 !”
话音刚落,满大屋子的奴仆皆是跪地不起,那李婆更是连连磕头。
谢灵均玉骨冰肌泛着水光寒意,在望见他项上那道血痕时,眼尾渗出了一滴晶莹之泪。
祁淮序反握住她一只柔夷,面贴着她一侧粉面,泪从他眼眶之中流出,一直流到了她面上,泪痕交错,他一声声地哄道,极其耐心。
“夫君陪着你,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