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自己也变得不讲理。
风尘吹进了屋内,弄脏了他的床铺,而他是个挑剔的人,所以他选择驱车回到紫藤园。
回到属于他的庇护所。
一切理所当然。
沈翎羽关上手机,透过未拉帘的窗户看向刚刚回响问好的天空,总感觉自己迟早会因为不存在的东西从高空坠落,死不瞑目。
“南……挽诚?”
“真诚……”
不存在的东西是这个吗?
傍晚时分,一天当中最为温馨暧昧的时刻,沈翎羽漫无目的走在街上,思绪胡乱杂糅在天上,晕彩的云沫沉默飘向夕阳。
“帅哥,有什么心事吗?要不要我带你逃离世界?”调戏意味的口哨声响起,言语轻挑。
移动视线,南挽诚一只手撑在白色机车上,头发根根打理得井井有条,他笑着挥手,背后橘黄的薄暮随着笑容绽开,弯起的眼睛折皱了脸颊的创可贴,那颗痣被挡住了。
白色高领打底衫将私密的纹身遮盖,外套也才堪堪一件黑色皮衣,工装裤和马丁靴的搭配将他原本优越的腿部比例展现出来。
“你的脸怎么划伤了?”
南挽诚凑近了些,歪头询问。
沈翎羽下意识摸向那个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疤,别过眼睛,“关你什么事”的冷漠到了嘴边又被其他情愫捂住。
“没注意。”
“好吧。”南挽诚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下次有机会我穿机车服给你看。”
沈翎羽瞥了他一眼:“还行。”
“是吗?”南挽诚有些失望,又重整旗鼓,“那我们走吧!”
去哪?怎么去?
不等沈翎羽说一句话,南挽诚兴致冲冲给沈翎羽戴上白色头盔,把护目镜啪地放下,他噤声。
等沈翎羽把护目镜抬起来,就听到轰的一声,南挽诚戴着黑色头盔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原地掉头,控制得恰到好处,完全没有被车带着走的窘迫。
南挽诚拍拍后座:“走吧,帅哥?”
沈翎羽皱眉,说话闷闷的:“你有驾照吗?”
他之前也问过许辽南挽诚的病症,许辽以病人隐私为由不向他透露,以防万一,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
一盆冷水浇下来,南挽诚终于恢复了理智,眨了眨眼:“啊?”
沈翎羽继续追问:“你上次去看医生是因为什么病?”
“呃……”
南挽诚想否认,没谁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过早暴露缺点,尤其在对方根本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心虚与后悔顺着血管爬上脸,他真是一点谎都不会说。
精神病就像带毒刺的荆棘一样死死缠绕他的一生,是拔不下来的病痛,是被大众排斥的托词。
他也困于世俗,连考驾驶证的资格都没有,还想着带谁出逃?
“我有……我有双相,呃,就是躁郁症,但是我平时都很正常,绝对没有网上说的那么吓人。”他自认带着一脸还未完全消失的抓痕说这种话,显然没什么可信度,声音越来越轻,“真的……”
“唉。”
听到对方叹气,南挽诚胸口剧烈一震,心虚拐个弯就成了破罐子破摔,他抓着沈翎羽的手臂,皱眉,几乎带着命令的口吻:“你讨厌我了?不能讨厌我。”
这家伙戴着头盔嗡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不清。”沈翎羽把目镜放下,将他拽推到后面,自己坐了驾驶位,“去哪?我来开。”
哈,雅马哈的白翼天使。
难怪这家伙现在还住在这种地方。
忽然,腰被抱住,沈翎羽一怔。
“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你。”没吃过甜食的孩子总是那么容易满足与宽恕,“你小心点,这个是我之前送给我朋友的生日礼物,今天借过来玩玩……啊——”
一个原地轰油门就把南挽诚吓得不轻,紧紧靠着沈翎羽的背,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学会掉头的。
“坐好了。”
话音未落,机车已经丝滑飞出,驶向夕暮。
只有,他和他。
“翎羽!”
在嘈杂之中用尽全力的呐喊。
沈翎羽不动声色,以为他又要表白了。
“享受自由吧!”
飘荡年少纯真的初心。
愉悦的声音被风肆意搅碎,随着惯性被甩在身后,风噪、震动、阻力的拉扯,无法被挽留与被定格的一刻,车速太快,一切喧嚣寂静都在瞬息之间成为过去式,他们从繁市出逃,大喊,欢呼,无惧无畏,只需要憧憬前方的未来。
一场属于鸟和羽的私奔,名为自由。